为了增加可阅读性,本文部分情节做了艺术化加工,请注意甄别。

每个人的命运,到底是上天注定,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很多年以前,我也曾嗟叹过命运的捉弄。但却用一种不服输的精神,生生扭转了命运之旅,改变自己的人生,也改变了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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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黄小关,68年出生在湖南益阳的山区农村。我家兄弟姐妹三个,我是家里的老幺,也就更受父母的宠爱。加上我也有几分小聪明,从小读书的成绩就不错。于是,虽然家里困难,也是没有任何阻拦地读到了初中。

上五年级那年,父亲遭遇了一场意外,从大队的灰料山上摔了下来,虽然上天保佑没有生命危险,却也摔断了一条腿。

当时农村还是生产队集体,一个人家没有主劳力,全靠母亲和大哥两个半劳力的工分,全家人吃饭都够呛,更何况还要给父亲治伤买药呢?

父亲也是个不服输的人,虽然一条腿没有了知觉行走不便,伤口长拢后就拄着拐杖下地干活。只是很长时间都不习惯,做着做着就忘了腋下夹着的拐杖,好几次都不明不白摔倒在地。

那时候,我更多时间都会成为父亲的“拐杖”,陪在他身边做点力所能及的轻农活,也提醒一下他别“得意忘形”忘记自己的腿伤。

父亲做累了,就会随地坐下来喘口气,嘴里抽着自家种的旱烟,一只手却总不忘捶打自己没有多少知觉的左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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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那时候,我就会挨过去坐在他身边,捋起父亲的裤腿,双手给他揉按一阵。心里就有一个最大的愿望:

如果自己有《神笔马良》里的那支神笔,哪怕只能用一次也好,那样就能给父亲“画”一条健康的左腿。

在我这个幺儿面前,父亲会尽量表现得平淡,偶尔也会摸着我的头说:老幺啊,你老是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什么神笔,倒不如想想自己是神医呢,那样就能治好我这条腿了。

是的,就那么一瞬间,“医生”这个词就在我脑海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尽管那时候我所见到的医生,无非就是村里的卫爷爷,背着一个简陋的红十字箱子的赤脚医生。但自己偶尔感冒发烧了,不都是请他来打一针吃颗药,马上就活蹦乱跳么?

可父亲的腿,连区里的医院都束手无策,卫爷爷那样的赤脚医生就无需提及了。

自从父亲腿受伤后,上初二的大哥主动辍学回家,读初一的姐姐也死活退了学。

母亲当时拿着竹丫枝赶了他们好几次,大哥二姐却从不跑,硬生生地受了几下,嘴里却带着哭声说:父亲受伤了,我(大哥)就要去出工,我(二姐)可以做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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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还在上小学的我没有吭声,其实也在心里决定,自己读完小学就回家,那样才能帮父母减少点压力。

可五年级毕业后,我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考进了公社的中学。听说我也不读书了,父母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动用“家法”,就是那根放在碗柜上的竹丫枝。父亲只是捋起裤腿对我说:

老幺你不读书了,你老爸的腿怎么办?

我不说话了,老老实实去中学报了名,但心里暗暗立下誓言:自己将来一定要当医生,一定要把父亲的腿治好。

为什么这么想?父亲的腿受伤后,最开始整条左腿没有知觉,可一年多后,竟然总是觉得脚上有蚂蚁在爬,有时候溅滴热水在脚上,左腿还能不自觉地弹一下。

在所有人看来,他的腿还没到绝望的程度,只是某根“筋”不通而已。

初中三年,我的成绩毫不担心,依旧保持在年级一二名的样子。初三中考前,那时候有个中专的预考,我不出意外地通过了预考,获得了考中专的资格。正式毕业考又考上了地区的卫校,真的成了一个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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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地区卫在当时的市里面,离我家还有一百三十多公里路程,父亲的腿不方便,只好让大哥送我去上学了。

说起来也真的好笑,大哥自己也没有去过市里,我们两兄弟抬着一个给我装行礼的木箱子,在镇上坐上班车,到了市里车站下车后,又硬是抬着箱子在街上走了五六里路,终于找到了学校门口。

大哥把我送到宿舍开好床铺,就得往回赶,我又跟在他屁股后面把他送到车站。

看着两兄弟难舍难分的样子,哥哥最后从衣角里掏出来五块钱,兄弟俩在一个小饭店吃了顿饭,我至今还记得当时吃的是什么:一个菜,辣椒炒魔芋,但吃得太香了。

我就这样开始了卫校的学习生涯,那些理论课我完全没有压力,就是我天生胆子小,看到那些标本就发觑。

最开始还好,标本还只出现在实验室。可慢慢地,就有同学把标本借出来带回教室甚至宿舍了。

于是,你就有可能在某个同学的抽屉里发现一根股骨,在某个同学的床位上看到一个心脏模型。

虽然胆子小,但我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来学医的初衷,那就是要当个好医生,给父亲治腿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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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也就硬着头皮去习惯那些可怕的东西。为了培养自己的胆量,也开始借标本带回宿舍了。

人就是这样的,只要你认准自己的目标不放松,必定能找到解决之道。

在卫校的两年时间里,我从一个以前睡觉都得偎在大哥身边的胆小鬼,变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汉。

两年的理论学习很快就过去,我的成绩依旧保持在学校前列。加上到了发育的年龄,个头也飞速增长。

成绩好加上样子也不错,赢得了很多女同学的青睐,抽屉里经常能发现女同学偷偷塞进来的纸条。

在实习之前,我有了女朋友。她叫阿芳,和我是同一个县的,只是她家在县城,据说父亲还在某个局上班。

那时候的我们也没有考虑其他,都是一个县的人,毕业后就会回到县里,那不就还能在一起么?

实习的时候,因为我成绩突出的缘故,被学校安排在校医院实习,也就得以留在市里,其他同学基本都是各回各家,顶多是在自己老家的县医院实习。

一转眼三年时间过去了,我的学生生涯也结束了,将来在哪里工作,到不用我们自己担心,按照组织上的安排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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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过被学校照顾留在市里实习的先例,我对分配的事一点也不在乎,毕竟我的成绩和实习评价都摆在那里,完全可以分到县里的医院。

到了通知日期,我们县里的三个同学,也就是我和阿芳、还有一个叫阿强的男同学,三个人一起去卫生局领报到信时,马上就领略到了社会给我的第一击。

我被分配到了一个叫北银乡的卫生院,地名倒不错,里面还有个“银”字。

可这个地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从地域来说,我老家在东头,北银乡在西头,都离县城有一百多公里。

更主要的是,北银乡还不通公路,从乡镇府所在地到区里,还要走二十里的机耕路,路也就两三米宽,晴天尘土飞扬,雨天就是泥塘。

这样的卫生院,你说能有什么前途?我的满腹热情就像被淋了一盆冷水,拿着介绍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阿芳和阿强,她们显得很兴奋,阿芳分在了县医院,阿强则去城关医院报道。

阿芳看到我的神色不对,抢过介绍信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看样子,她是知道北银乡的。

我们三个出了卫生局,阿强很是兴奋地向我们大招呼,还对阿芳说,到时候请你多照顾。

阿强顺带也安慰我,去了北银乡也不要紧,只要回了县城,可以随时来找他,一定扫榻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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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点开玩笑的心思也没有,阿强走后,阿芳默默地陪着我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江边。阿芳很是黯然地对我说:你真的要去那山窝窝里么?

我能不去吗?

当然,我也可以不去,但既然不接受分配,那就只能自谋出路。

问题是90年代初期的编制,那可真是铁饭碗啊,有多少人钻破脑袋也得进这个门槛,我还真没有决心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机会,更何况,我还得给我父亲治腿呢。

我读卫校的这三年,父亲的左腿几乎成了我的“试验田”。我手里的第一支银针,就扎在父亲的腿上,我的第一张处方,也喝到了父亲的肚子里。

父亲对我的信任,也能看到一些效果,至少,那条曾今失去知觉的左腿已经能自己拖着走了。

阿芳的询问,我无言以对,但最后还是只能对她点头。

阿芳叹了口气说,那好吧,今后有时间你就多回来看我,你那里那么偏 ,我可走不了那么远的山路。

当时的我,还在天真地认为,只要我多回县城,我和阿芳的爱情就能持续下去开、最终花结果。

但两三个月后,我就得到了明确的结果:阿芳提出和我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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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几个月来,只要有时间,我就会赶到县城和阿芳团聚,但她还是毅然选择和我分手。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她的父亲是轻工局的局长,难怪能分配到这么好的单位。

阿芳和我正式分手时,阿强就在旁边。

我始终不明白,我和阿芳说这么私人的事,他为什么要不离不弃?直到阿芳最后告诉我,自己已经决定和阿强在一起了,两个人都在县城,将来的发展肯定会更顺利。

我没有强求,应该是在拿到分配信的当天,我潜意识里就有了这个准备吧,哭哭啼啼哀求女友留下来的局面没有出现。

当然,我也不至于潇洒地去祝福她和阿强的未来。

我回到了白银乡,回到了那个只有四五个人的卫生院。没有了牵挂,很快就彻底融入了当地人的生活。熟悉了也才知道,这里除了偏僻和落后之外,民风却更淳朴。

尤其是我们卫生院的老院长,更是经常安慰我,说小黄你不嫌弃我们这穷乡僻壤,那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好了,有什么麻烦主动告诉我,我解决不了就去找乡里的书记,甚至你自己都可以直接去找他。

但我并没有太多的钻营心理,看着缺医少药的当地人,一个小小的感冒,除非是实在挨不过去了才来买点药,基本都是靠自己身子硬扛,我完全有种感同身受的悲壮。

于是,我很用心地寻找各种医学书籍,开始发疯似地钻研里面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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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我还是会回一次县城,骑着单车走二十多里机耕路,然后才有班车去县城。

到了城里,再也无需去找阿芳了,直接就钻进书店,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工资买回来各种各样的书。

那时候的书店也是资源有限,对于相关的问题,我只能给自己卫校的老师写信寻求帮助。

尽管我已经毕业了,但曾经的老师并没有拒绝我的求助,很热心地回答我的各种问题,甚至还主动给我寄来各种各样的书籍,里面就有一套完整的自考教材。

老师在信中勉励我:你只有中专文凭,但想要在医学上有所发展,那就得继续深造,先自考拿到大专文凭,然后还可以专升本甚至考研。

老师的话如醍醐灌耳,我很快就沉醉在自考之中。除了接待为数不多来卫生院看病的乡亲之外,我的所有时间都用在了自学上。甚至连家里父亲的腿伤,也不得不暂时选择性放下。

我的付出是有回报的,只花了一年多时间,我就通过了自学考试拿到了大专文凭,在老师的指导下,又完成了升本科的任务。

这时候,我在北银乡才工作三年多点,从最初的中专生开始,我已经拿到了自考文凭。

可卫校的老师还在激励我不要停,凭你的天赋,有机会完全可以尝试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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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一个全新的阶段,对我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未知世界。

为了彻底弄清自己未来的方向,我特意请了三天假,回学校请教自己的恩师。和老师活生生聊了三个昼夜,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尽可能考省城医学院的研究生。

这一次的过程没有前面两次的顺利,直到第三年,我终于考上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整个北银乡几乎都沸腾起来,一万多乡亲都知道了,卫生院那个毛头小伙医生,竟然从中专生考到了研究生。

老院长和乡里的领导更是没有任何的阻拦,我的入学一路绿灯,三年后毕业,我被安排在市里的中心医院,成了一个主治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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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正是读研之后,父亲的腿伤又被我翻了出来。不知道差阅了多少资料,也记不清向导师请教过多少次。到我毕业时,父亲竟然奇迹般地站了起来,丢掉了拐杖能自己走路了。

算起来,父亲的腿伤已经有了15年之久,能够放下拐杖,基本和正常人一样行走,父亲也是老泪纵横,拉着我的手说:老幺,你到底没有辜负老爸。

时间来到2008年,我们卫校毕业二十周年,同学们在母校举行了一次同学聚会。

我虽然不大想去,却也拗不过老师同学们的邀请参加了。毕竟我就在市里上班,真的不去也有点说不过去。

聚会当天,当时55个同学到了50人,不幸去世的有两人,一个女孩子支边去了西北,路途太远和同学们失去了联系。

还有两个缺席的,一个是阿芳,一个是阿强。

只是这时候,我几乎完全忘记了他们的存在,但看着贴着他们名字空荡荡的座位,心中还是免不了一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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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学告诉我,阿芳和阿强婚后关系不好,几年前就分居了,阿芳去了南方打工,阿强一直在城关医院,只不过调去了后勤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