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她们：别一口一个相亲，我们这叫Double Dating

本文系网易戏局栏目出品。

卑鄙的她们04：别一口一个相亲，我们这叫Double Dating

前言

卡莉斯这单生意夏敏做得焦头烂额，不仅要压DK的报价，拍摄现场还出现了种种匪夷所思的意外。

但无论这块骨头有多难啃，夏敏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第一场

“说吧，卡莉斯客户怎么回你了。”两人入座点餐后，DK直接入正题。

夏敏咧嘴一笑。“哎呀，都被你看穿啦。”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无缘无故请我吃晚饭，我就知道有事。”

“哎，这个客户真的很难搞呀！”夏敏愁眉苦脸地说，“有两个事如果你这边能拍板，那么拍摄项目就能拿下了。”

DK冷哼一声。“我不拍板。”

“别这么快拒绝嘛。”夏敏讨好地说，“你先听听。”她停顿片刻，“第一是艺人就只给了一天拍摄时间，因为艺人是请假从剧组出来接广告的，剧组比较严，他只请了一天假，但是，你听我这个但是，罗奇勋很有演技，所以拍广告应该不在话下。我再透露一个消息给你，原本艺人经纪人推荐了一个导演，那导演和罗奇勋经常合作，说是一天绝对可以拍完，那我想DK你找的导演绝对是优质的，也可以一天拍完，你说是不是？”

“不一定，每个导演的风格不一样，有些导演就是慢工出细活，比如王家卫，你让王家卫拍，两天都不一定能拍完。但你能因为王家卫拍得慢说他拍的东西不好吗？”

“王家卫当然不一样，如果你请王家卫来拍，我想罗奇勋一定能多请几天假出来，拍一个礼拜我觉得他和他经纪人都会答应，品牌也会答应，但毕竟我们找的不是王家卫嘛。回来回来，你看你合作过这么多导演，里面一定有拍得既快又好的，你就找这样的导演嘛。”

“既快又好的贵呀。”

“啊，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了。咱们这个制作成本能不能再下来一点？现在拍摄缩短为一天，然后那4张照片的拍摄现在交给品牌自己找的摄影师了，所以这部分钱也可以省下来。其实品牌拍的这四支视频主要是为了天猫的一个活动做的，对视频的要求没有那么高，你把规格都往下调一调，一定能缩减成本。我知道对你来说，出品的东西质量不行，砸了你的招牌，但这个项目跟你以前拍的奢侈品项目不太一样，它本来就是快消品，你用拍奢侈品的手法拍它，钱当然多了，对吧？所以你帮我看看，能不能再往下降？”

“她们到底有多少预算？”两人正说着，菜上来了，DK吃起来。

“这次预算真的不多，钱都砸在罗奇勋身上了，留给后期拍摄和推广的就少了点。”夏敏也吃起来，吃东西的时候留出时间给DK有心理准备，“项目总预算在100万，所以分到拍摄制作就是40万，含税。”

DK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果汁，双手抱胸往椅背上一靠，脸色愠怒。“不行，不可能，40万做不下来，至少50万。”

夏敏也放下筷子，一副求饶的表情。“DK哥哥，你就帮帮我吧，这个项目对我非常重要，现在基本上品牌已经敲定是我们了，只要我们能在100万里接下。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的政策，成本利润比40%是最高的了，不能再往上走，再走就过不了了。你手上一定有性价比高的制作团队，你在这行这么资深，一定有能接下这个项目的制作团队的！你就答应我吧！”

一阵沉默，DK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夏敏继续游说：“如果这个制作团队做得好，下回卡莉斯的项目可以继续给他们做，下回他们再多赚一点，做生意嘛，要看长线，又不是只做这么一回，你说是不是？第一次让点利给客户，赚个口碑，下回我一定帮你争取更多预算。好不好？”

DK长呼一口气，继续拿起筷子吃起来。“我吃你这顿饭真是太难了，你让我再想想，明天答复你。”

“好好，你考虑考虑。”夏敏也拿起筷子，“现在先吃饭，你可别有压力啊，咱们聊点别的吧，你进公司多久了？”

接下来半个小时夏敏和DK聊了点题外话，两人从职场聊到家庭，DK说起他两个儿子的时候立刻笑逐颜开，模仿儿子的一些表情动作时更是眉飞色舞，总之，后面的聊天两人笑声不断。晚饭结束后，DK回公司，夏敏回家。回家路上，夏敏给Carrie打了一个电话，以Carrie在这行的资历和人脉，她想让Carrie帮忙在外面打听打听，拍摄四支一分钟以内的视频大概要多少钱，参考视频就是两年前罗奇勋的那支。

夏敏到家，洗了一个热水澡的功夫，Carrie回了她一条微信语音：“这种拍摄如果剧情不是很复杂，一般小广告也拍不了多复杂，以你发的reference（参考）视频为准，成本不会超过38万，含税。”

看到这个数字，夏敏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她忽然明白了Maggie之前跟她说的DK的报价总是偏贵，但没想到贵这么多……

这时，Carrie来电话了，夏敏立刻接起。

“听了我给你的留言吗？”

“刚听，所以只要38万？”

“对啊，不然你以为呢？又不是拍电视广告。”

“DK跟我说至少50万。”

“你别信他瞎说。商业编辑部给的报价都偏贵，比外面市场贵很多。”

“为什么？”

“这里面水深着呢，这些编辑在外面都是有自己的制作公司，有自己的拍摄团队，有自己常合作的导演，这意味什么？意味着所有拍摄项目的利润最后都留到他们自己的口袋。也就是说DK多赚了你12万，现在明白了？”

夏敏内心顿时波澜起伏，一排脏话从脑子里飘过。

Carrie继续说：“你别看这些编辑工资一般，当然我们的编辑的待遇比外面其他杂志的编辑还是要好一点，但他们赚得不比你们销售少，你们赚的是台面上的钱，他们赚的是台面下的钱。这种事大家都默认了，所以你压他们价，他们一定不开心，因为赚得少了嘛。”

“我明白。他还有两个小孩要养，我压他一万他得跟我急，何况是压12万。”夏敏顿了顿，“那这样，如果他明天回我40万不行，我就找你，你把那个报价38万的制作公司给我，我去说服Linda让她把项目外包出去做。”

“可以，不过Linda这个人可不是那么好说服的。”

“不好说服也必须说服了，当然最好的情况是DK答应40万做。”

“好，那我等你明天消息。”

电话结束，夏敏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起呆，看来这一行的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

次日，夏敏早早抵达公司，临近月底截稿，每个销售都要做一件事——催客户给物料。所谓物料就是投放杂志的广告物料，当然现在的物料均为电子档物料。如果把一本杂志分成内容页和广告页，那么编辑负责的是内容物料，销售负责的就是广告物料，而广告物料需要客户提供。一般来说物料的尺寸都比较大，当销售拿到广告物料后，需要将物料压缩成小图（这个工作有专门的人负责），再将小图给审稿人员审核，查看广告画面和文字是否符合广告法等，如果有问题，则让客户按照审稿意见修改物料；如果审稿没有问题，销售再将小图返还客户二次确认上刊画面。

在客户确认后，物料就可以下印。除此之外，客户还需提供跟色稿，也叫对色稿，供印厂校对颜色。有时客户没有跟色稿，那就需要打样，将打样稿给客户确认颜色。还有一种情况，也需要另行打样，即特殊形式广告（SF）制作，所以如果客户没有跟色稿或SF制作，都需要提前打样。出现这种情况，问客户要物料的时间会提前，因为要预留打样的时间；否则，赶不上接稿。

目前截的是9月刊，夏敏已经陆陆续续收到一些广告物料，但还差一些，有的物料虽到了，但跟色稿还未抵达，于是她开始逐一微信催促。一般来说，老客户都比较准时，不会拖拉，也有给的晚的，但都能赶在截稿前给出。这是夏敏入职以来第一次做这个工作，后来她慢慢掌握了各个客户给物料和跟色稿的时间点，她也就不再逐一催促。工作之余，夏敏时不时去瞅瞅DK的座位，看他有没有来。一直到临近中午十二点，DK才慢悠悠地踱进办公室。

终于盼到DK上班了，夏敏却有点畏缩不前。正在心里打嘀咕，一条微信进来——

“40万可以做。”

第二场

她叫于婷，是夏敏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就读同一所小学、初中、高中，甚至连大学也都是校友。于婷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而夏敏刚好相反，成绩一直徘徊在下游水准。照道理，学霸和学渣是不会走到一起的，但由于两人的地缘关系过于紧密——对门邻居，加上当时那个年代，左邻右舍经常串门，有时甚至连门都不关，相互敞开着，所以两人放学后还是会经常见面。

夏敏由于成绩差，常常被母亲强行提到于婷家跟于婷一起做功课，久而久之，两人便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姐妹。不过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是发生在初中和高中的两件事。

先说初中。

那是初三的期末考试，学校会打乱所有考生的考试教室和座位，于婷被分到和一个当时学校出了名的提前混社会的学渣女生前后座。这原本没什么，只是考个试，不需要交朋友。但没想到第一门考试结束后，这个女生私下找到于婷，跟于婷说下一门考试把试卷往前移，让她抄一下。考试作弊是十分严重的违规行为，于婷当然知道不可以答应她，但在该女生的威逼下，她不敢反抗，她也不敢告密。

临近下一门考试，于婷坐立难安。就在这时，夏敏跑来找她询问解题思路，夏敏虽然是个差生，也还是会临时抱佛脚。问题还未问出口，夏敏就发现了于婷的怪异。

“你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上一门考试考砸了？”

“不是……”于婷欲言又止。

“那是吃坏肚子了？好像考试前总会莫名其妙肚子疼，我就经常这样。”

“也不是……”于婷可怜兮兮地看着夏敏，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下把夏敏惹急了。“你到底怎么了？快说啊！”

于是于婷把被逼协助他人作弊一事讲了一遍。夏敏听完后，留下一句“包在我身上”跑开了。一直到考试即将开始前五分钟，夏敏托人给于婷塞了一个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搞定了，安心考试。

果然如夏敏所说，那女生再也没有找过于婷，后面考试期间，两人连一句话、一个对视都没有，仿佛在平行世界。

从那以后，于婷对夏敏另眼相看，对夏敏辅导功课更加上心，两人之间的友谊更加紧密。到了高中，在于婷锲而不舍的课外辅导下，夏敏经历了三年的魔鬼培训，也在高考中超常发挥，最后考上了名校Z大。

但于婷却失常发挥，从原本可以就读的P大跌落至Z大。

对于此事，夏敏一直深感愧疚，她觉得如果于婷当年没有花过多心思在自己身上，不会失常发挥。

不过在Z大的四年，两人还是腻歪在一起，相互支持相互帮助，甚至毕业后，两人也一起来到上海打拼。两个人相处久了，很多地方会渐渐趋同。性格上夏敏原比于婷要外向泼辣，于婷是那种比较典型的学霸，她擅长读书，善于逻辑分析，善于总结归纳，善于考试和做题，一门心思攻学业，不太与人沟通，性格偏内向。但在夏敏的影响下，大学时期的她完全变了样。她积极参加社团活动，广交朋友，乐此不疲。

毕业后，于婷进入国际著名的咨询公司做管培生，然后被猎头挖到Vanguard做业务发展总监，即Business Development Director，也叫BD总监。Audrey起先十分重用她，大项目都有她的份，到哪都带着她，甚至带她去参加全球出版人大会，两人一度走得很近，还有人谣传Audrey要把于婷培养成接班人。但谣言很快就破了，两人关系忽然在某一天跌至冰点，一个星期后于婷离职——被迫离职。之后她去了哪，无人知晓。有人说她回了之前的咨询公司，有人说她去了另外一个城市打拼，还有人说她去创业了。

但事实上于婷回了老家。从Vanguard离职后，她得了抑郁症，一度情绪低落，无法再与人正常沟通。得知此事的夏敏立刻赶去看她。两人见面的刹那，于婷顿时泪如雨下。一阵安慰后，于婷慢慢打开心扉，和夏敏诉说职场之苦。

“是我自己的错。我把它当成了毕生的事业，却没想到只不过是她人路上的垫脚石。我以为Audrey真的会培养我，给我机会在Vanguard施展才华，但这个可恶的自私的卑鄙的女人，只把我当工具人！”于婷一提到Audrey的名字就咬牙切齿，“我帮她拿下了多少大项目，却因为一件小事否定了我所有的功劳，根本就是她的嫉妒心作祟！她心胸狭窄、能力有限，只会耍手段，根本不配坐那个位置！”

在于婷进入Vanguard之后，夏敏就常听她提起Vanguard的事，虽没见过Vanguard里面的人，但名字她都能背出来。一开始，夏敏听到的都是关于Vanguard的好，什么里面的人都非常时尚、Audrey多么招人喜欢、多么能干……但现在于婷把Audrey说得一文不值。

可导致两人关系破裂的小事是什么事，于婷始终没有提，夏敏也没有问，因为当时的她没有进Vanguard，具体业务层面的事她也不懂。

后来夏敏时不时回去看于婷，开导她，陪伴她，于婷的抑郁症渐渐得到好转，但还是未走出她自己给自己设的禁锢圈。一直到于婷离职两个月后，也即她得抑郁症两个月后，夏敏迎来了一位顾客——Carrie Wu，她经朋友介绍来到Eternal买钻戒。从Carrie和友人的聊天中，夏敏惊奇地发现这个Carrie Wu就是于婷曾经跟她提起过的Vanguard的前广告总监Carrie Wu。

夏敏听于婷说过Carrie离职的事闹得很不愉快，果然在买钻戒的时候，Carrie时不时会咒骂现任广告总监Linda。就在那个当下，夏敏忽然想到一个复仇计划，但与其说是复仇计划，不如说是冒险计划。她非常好奇Audrey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害于婷得了抑郁症，而这两个人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彼此如此痛恨，可能只有进入Vanguard靠近那个女人，才能解开于婷的心结。

于是夏敏有意亲近Carrie，对Carrie紧追不舍地卖钻戒，让Carrie留意到她，和Carrie成为朋友，一开始夏敏更多的是想从Carrie那里了解Vanguard的情况，为进入Vanguard做准备。但没想到Carrie有一天突发奇想，主动提出帮助夏敏进Vanguard，并说在Vanguard以夏敏的销售能力可以赚更多钱——夏敏一直给Carrie输出一种爱钱和很有野心的感觉——但条件是干掉Linda，夏敏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真是天助我也。”她想。

第三场

“敏敏，我听你妈妈说你换工作了？”于婷的声音天生带有一丝沙哑，十分有辨识度。

夏敏确实对自己的母亲说过换工作一事，但她没有告知母亲新公司的名字，同样她也没告诉于婷她进了Vanguard。“是，进新公司刚两个礼拜。”

“怎么突然换工作了？我记得你以前说Eternal的老板对你还不错。”

“有更好的平台就去试试看咯。”

“现在的公司做什么？”

“做……一些品牌策划什么的，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咨询公司？”

“不不，你就别问了，一家小的创意公司而已，我还没站稳脚跟，也不知道能做多久，说不定下个月又得回老东家那卖钻石。”

“哦哦，老板对你好吗？可千万别遇到像那个女人那样的老板。”

夏敏听到这句话，真想立刻告诉她我的老板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女人，但她忍住了，因为夏敏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就别操心我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快点调整好心态，别让我操心你就好了。”

“我会的，我会的……嗯，处理人际关系你比我老练，哎，当初是我太单纯了，妈妈叫我了，以后再聊。”

电话一结束，Linda的微信进来。夏敏立刻点开查看：

“Audrey拒绝了卡莉斯项目，她说成本太高了。这个事就算了吧，到此为止。”

夏敏看完，心顿时凉了半截。

夏敏很想回一句：“你有帮我争取过吗？”但这种话只会让Linda难堪，让两人关系变得紧张。夏敏用脚趾头想都知道Linda只是做了一个传声筒的工作，何来争取一说。她忽然想起Miranda曾经提过的越级汇报一事，如果效仿她越级直接找Audrey沟通，Linda事后一定会不开心。但从这两个礼拜的观察，夏敏已经发现Linda在Audrey心目中的地位并不稳固，许多事情的决策权都在Audrey手中，Linda只不过是又一个工具人。

坐以待毙不是夏敏的性格，畏惧一个纸老虎更是愚蠢的。她直接给Audrey发了一条微信：

“亲爱的Audrey，刚从Linda那得知您拒绝了卡莉斯的薰衣草项目。但我希望您再考虑一下，这个项目的成本占比目前是40%，但利润有60万，所以还是有利可图的。除此之外，卡莉斯今年还会有两个大项目，我不敢保证能全部拿下，但如果这第一个项目就搁浅，那后面两个谈起来就更难了。所以望您再考虑考虑。”

微信发出后，夏敏忐忑不安地等待回应，十分钟后，Audrey回复：“三个项目总共有多少钱？”

夏敏在心中盘算了一番，按照卡莉斯抠门的尿性，其他两个估计也在100万左右。利润可能都差不多是60万。但三个60万就是180万，利润为180万的客户也算一个优质的中等客户。于是夏敏将自己预估的数字回复Audrey。

微信刚发过去，Audrey就来电话了，夏敏立马接起。

“三个项目你能全部拿下吗？”Audrey什么招呼都没打，直接发问。

“我不敢保证，但我一定会尽力去争取的。”

“我不要你尽力，我要你百分百拿到，你能做到吗？”

Audrey的声音毫无波澜，但极具压迫性，夏敏的嘴巴不由自主发出一个音：“能。”

“Go ahead。”

电话结束后，夏敏猛然发现自己已经立下了军令状。和Audrey通话时心惊肉跳的感觉还未平复，另一种激动兴奋的感觉涌上心头，两种情绪在体内相遇，她有点手抖。

这时，Linda又来了一条微信：“我刚帮你向Audrey争取了，她通过了你的项目，你继续往下执行吧。”

夏敏差点笑出声来，Linda竟然还想邀功卖人情。夏敏没有拆穿她，回复了一个“谢谢”。

项目得到批准后，夏敏连夜把DK和雪莉拉进客户群，雪莉又将自己的老板Jennifer拉进群。Jennifer几乎不说话，她可能只负责监督和震慑的作用，但后来夏敏从雪莉口中得知，Jennifer虽然不发言，但每一条消息都会过目。

接下来的几天夏敏一门心思扎进了卡莉斯的项目，走合同、过脚本、沟通拍摄细节等等全是琐碎却麻烦的事。她几乎没日没夜地工作，完全忘了时间的存在，直到周五，夏敏在会议室刚和Alice通完合同催促电话，她发现落地窗外已经华灯初上。夏敏驻足欣赏片刻，准备离开，门却自己开了，进来的是Amanda。

“哎呀，总算找到你了，夏敏。”Amanda有种自来熟的能力，不过大部分资深销售都有这种能力。

“你找我，Amanda？”夏敏平时跟Amanda大部分是点头之交，看到Amanda这么主动，她还有些不适应。

“对呀，你准备下班了吗？”

“刚跟客户聊完，可能还要再加班。”

“什么？周五晚上还加班！”Amanda夸张地露出震惊的表情，“我看你这一个礼拜一直在加班，周五就不要了吧！”

夏敏恍然大悟今天是周五。

“今天你就放松一下嘛。”Amanda继续游说。

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是不是有事？”夏敏含笑问道，顺便打量了一番Amanda的今日穿着，一身粉丝的连衣裙，很梦幻的造型。夏敏忽然想起之前Miranda提到的话，Amanda最近疯狂在相亲，该不会她今天又要……

“嗯嗯。你晚上约人了吗？”Amanda睁大双眼眨了眨。

“没有。”

“那你陪我一起吃个晚饭呗。”

“但我在等客户回签合同哦。”

“客户回签合同嘛，你又不需要在公司等，看邮件不就好了。”

她说的也对。“那好吧。”

“不过我事先跟你说哦，吃饭的不止我们两个人，还有另外两个人。其实本来有另外一个闺蜜陪我一起的，局也是她组的，结果她这个坏蛋临时放我鸽子，我只能找你帮我一下了。”

“能再说明白点吗？”

“就是double dating。办公室的销售里面，只有你和我是单身的，连Peter都有男朋友。”说到这Amanda苦笑一声，“所以我朋友就帮我组了一个double dating的局，结果组局的人自己没来，还要我帮她收拾烂摊子，我被她气死了！”

“这个……”夏敏有些犹豫。

Amanda仿佛是从言情偶像剧出来的人，从她嘴里听到double dating，夏敏丝毫不觉得违和。但是夏敏本身有点尴尬，没想到逃过了母亲的催婚魔掌，却掉进了同事的圈套。

“哎呀，夏敏，你就帮帮我嘛，我听说这次来的都是优质男生，说不定你会看上一个呢？”Amanda嗲声嗲气地讨好道。

夏敏总觉得事出突然，但生活不就是这样吗？何况去看看Amanda到底跟什么人在约会也不坏，八卦之心在夏敏心里悄然升起。

“好了好了，我去帮你凑人数总行了吧。”

“太好了，你快收拾一下，我们出发吧。”

“对方是什么人啊？”夏敏和Amanda边走边聊。约会地点就在公司马路对面J百货商场五楼的餐厅，两人过个红绿灯就到商场了。

“听我闺蜜说对方都是金融圈的行业精英，两人是同事关系，学霸，三十岁出头，长得很帅，家境都很好，有房有车。”

“哇，硬件都太好了吧！”夏敏感叹，“有多帅啊？有照片吗？”两人走进电梯。

“照片没有问她要，她说真人比较帅。反正都到了，就看看呗。”

“啊？你都没见过啊，那你怎么确认是他们呢？”

“他们会在桌上放一朵红玫瑰和一朵白玫瑰，看到两朵玫瑰就是他们啦。”

“这么老土。”

“哪有老土，多有趣啊。你喜欢红玫瑰还是白玫瑰？”

夏敏想了想，说：“白玫瑰吧。”

“那红玫瑰给我吧。”两人走出电梯。

“什么叫红玫瑰给你吧？”

“我们不是跟两个男士约会吗，到时候你坐送你白玫瑰的男士对面，我就坐送我红玫瑰的男士对面，怎么样？”

“OK。”

“就是这家餐厅了。走。”

两人走进餐厅，边走边瞧哪桌有玫瑰花。“在那。”Amanda率先发现，“靠窗那里，跟我来。”

夏敏跟过去，但没走几步，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见不远处的靠窗位，两个男人并排坐着，他们的前方各放着一枝玫瑰花，而白玫瑰对准的男人就是斯文败类林晔。

“不行，Amanda，我有事得先走了。”夏敏想临阵脱逃。

“No！夏敏，你怎么能这样，我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你都到这了，怎么能扔下我一个人跑了？”

两人纠缠之际，林晔已经看到夏敏。他似乎也很惊讶，眉头微皱，扶了扶眼镜，今天他戴了一副金丝细边眼镜，更添几分斯文败类的气质。不过坐在他旁边的男士长相较他更为英气，有种邻家阳光大男孩之感。两人似乎在闲聊。

“好了好了，我陪你，我陪你。”夏敏发出一声闷气，低头跟Amanda走过去。

“你们好，我是Amanda，这位是我朋友夏敏，你们是Tiffany约的两位金融圈精英吧。”Amanda指了指桌上的玫瑰花，大方地自我介绍并确认。

林晔点点头。“我叫林晔。”

“我叫程枫。”林晔旁边的阳光大男孩微笑着说，“请坐吧。”

几分钟前，Amanda还和夏敏约好，她坐红玫瑰男士对面，夏敏坐白玫瑰男士对面。但不知是她紧张地忘记了，还是临时改主意，她坐在了林晔对面。

夏敏见状，心中窃喜，顺势坐到程枫对面。

Amanda拿起白玫瑰，含笑道：“谢谢你送的白玫瑰，它真漂亮。”说着，Amanda拿起玫瑰，插进自己的Prada包里。

夏敏见状，挤出一句“谢谢你的花”，然后学Amanda插进Celine包——上面的咖啡渍已经清理干净。

“玫瑰上有刺，小心刮到你的Celine。”林晔冷不丁提醒一句。

“把红玫瑰给我。”程枫紧接着说。

夏敏照做，递给他红玫瑰，程枫拿起桌上的纸巾，将玫瑰的枝包裹起来。“这样就不会刮到了。”

夏敏从程枫手上重新接过花。“有心了。”

“喂，林晔，你也帮帮Amanda啊。”程枫提醒一句。

Amanda开心地把白玫瑰重新拿出来。

林晔却瞅了一眼程枫。“我看你是熟练工，你来吧。”

夏敏见状，心里嘀咕一句：就你的手娇贵，看来平时被人伺候惯了。

“你这小子。”程枫接过Amanda的花，帮她包好，还给Amanda后，他说：“我们点菜吧。你们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夏敏说，“你们点吧，我都可以。”

“我不太能吃辣。”Amanda嘟嘟嘴回答。

“跟你一样。”程枫用手肘推了推林晔。

“不会啊，我能吃辣啊。”林晔立刻狡辩。

“算了吧，就你还吃辣？”程枫打趣道，“你们别信他，一点微辣就能把他辣得满脸通红，他还不吃香菜、不吃葱姜蒜、不吃腌制食品，比起中餐，他更爱吃西餐。”

Amanda哈哈笑起来。“我也不吃这些哎。那早说嘛，我们应该挑个西餐厅约。”

“我倒爱吃中餐多一点。”夏敏说。

“我也是。”程枫附和一句。

“好了，我今天什么都吃，你们点，不用管我。”林晔说。

点餐结束，大家继续聊。

“你们平时工作忙吗？”Amanda问。

“还行，不过林晔比较忙，他手上项目多，经常加班。”程枫回答。

“没他说得那么夸张。”林晔解释道，“今天我不就在这了嘛。”

“那不工作的时候你们会干什么？我们聊聊各自的兴趣爱好吧。”Amanda提议，“林晔，要不你先说？”

“我的兴趣爱好就是看电影、打篮球和旅游。”林晔回答。

“我跟林晔差不多。”程枫回答。

“我除了不会打篮球，另外两个也很喜欢。”Amanda说，“但我喜欢看别人打篮球，下回你们打篮球可以叫我。”

“你呢，夏敏？”程枫问。

“我比较无聊，我平时就看看电影。”夏敏回答。

“不喜欢旅游吗？”林晔问。

“旅游对我来说太奢侈了，我没有时间，也不想花钱。”夏敏如实回答。

“这么说起来，我其实跟你也差不多。”程枫说，“我就江浙沪周边游比较多，要我专门订机票订酒店去国外玩，我也懒得去。但林晔就不一样了，他有私人飞机，有私人游艇，上天下海，到处都有他的足迹。”

“别听他乱说，我哪有什么飞机游艇。”林晔立刻澄清，“其实旅游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从一个围城到另一个围城，出发前还要准备一堆东西，也麻烦。我们还是聊聊电影吧。”

大家正说着，服务员开始上菜。

“我们边吃边聊。”程枫说。

“好啊。”Amanda说，“你们平时都看什么电影？男生是不是都喜欢看《复仇者联盟》？前不久第三部你们都去看了吧？”

林晔点点头，“看了，陪他看的。”林晔指了指程枫，“他是漫威忠实影迷，我还好。”

“你们猜他是谁的忠实影迷。”程枫不甘示弱地说。

“猜不到的。”林晔颇为自信地说。

Amanda看了一眼夏敏。“你是故意激发我们的斗志吗？你越这么说我们就越想猜。是不是，夏敏？”

正如Amanda所说，林晔越是自信，夏敏越想挫挫他的自信。“它是一个类似漫威这种品牌还是人？”夏敏已经开始猜了。

“人。”林晔和程枫异口同声。

“是男人还是女人？”Amanda问。

“男人。”林晔回答。

“导演还是演员？”夏敏问。

“都是。”程枫替林晔回答。

“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Amanda问。

“中国人。”林晔回答。

“是大陆还是香港还是台湾？”Amanda问。

程枫刚想回答，林晔拦住他。“提示已经很多了吧，已经可以猜了吧？”

“你好小气哦。”Amanda娇嗔一笑。

面对Amanda的撒娇式笑容，林晔往椅背上靠了靠。

“你听别人说你小气了，这个问题算最后一个，香港。”程枫替林晔回答。

“在香港，又是导演又是演员的男艺人不多吧，你能想到几个？”Amanda问夏敏。

“要是雪莉在就好了，直接让她把名单拉出来。”夏敏拿出手机，“要不我现在打电话给雪莉场外求助？”

“那不行，怎么能场外求助呢。”林晔制止。

“他真的好严格哦。”Amanda又是娇嗔一笑。

“我想到几个。”夏敏念起来，“成龙、尔冬升、刘德华——”

“刘德华不算导演吧？他做过制片，但没有做过导演。”Amanda打断道。

“是吗？那吴彦祖是不是做过导演？”

“做过的。”Amanda点点头。

“但这几个都不是他的偶像。”夏敏瞄了一眼林晔，“你看我们说到这几个人的名字时，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原来你在观察我的微表情啊。”林晔看向夏敏，抿嘴一笑，“这么会察言观色，以后你多教教我，我提前向你拜师。”

“拜师就算了，我不收徒弟。”夏敏一口回绝。

“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人。”Amanda打断两人的对话，凑到夏敏耳边低语，夏敏微微颔首。

“可以猜了？”程枫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可以了，应该没错，对吧，夏敏？”

夏敏点点头。

就在Amanda要公布答案的时候，夏敏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是Alice，她拿起手机，道了声“抱歉，你们继续”，站起身往餐厅较为安静的角落走去。

而在她起身离去的刹那，Amanda看到林晔脸上扫兴的表情以及程枫脸上失落的表情。

第四场

“喂，Alice，是Christina签好合同了吗？”夏敏此前刚跟Alice提过合同回签的事，所以她有预感Alice打她电话应该是关于合同的事。

“夏敏，能不能通融一下，Christina刚刚走了，但合同没有签。”

听闻这个噩耗，夏敏有种拿着合同冲到Christina家中的冲动，但她立刻压制住。“可是这周必须要把合同签出来，因为我们这边也有压力，拍摄导演也要我们签合同，下周开始就会产生成本了。”

“那你们就和导演签嘛，我们又不是不签，下周一定签给你好吗。”

她说得轻巧，万一，夏敏不是没见过这种万一，我方跟制作方签了合同，成本产生，卡莉斯临时变卦——虽然可能性很小，但这个公司从一开始就非常狡猾，夏敏必须防着——，那谁去支付已产生的成本费用？

但现在Alice已经用Christina下班这一招来拖延签合同了，很明显就是这周签不出来。夏敏突然很痛恨今天是周五。不过这种场面，夏敏作为资深销售也是见过的。

“那这样吧，先邮件回复同意合作可以吗？邮件一样有法律效应。”夏敏提议。

“夏敏，你真的要这样吗？我们大家连这点信任基础都没有吗？”

“亲爱的，是这样，如果你不邮件，我们编辑部没看到客户白纸黑字的同意，就不会往下执行。公司policy很严厉，否则每个销售跑去让编辑部干这干那，编辑部就照干，那公司不是乱套了？”夏敏又搬出公司policy来压制Alice，事实上，编辑部就是看销售指令办事的，当然是在一开始大家已经有共识这个项目会往下进行。

“那好吧，我过会儿出个邮件给你。”

“太好了！Alice，还是你善解人意！”

电话结束，夏敏松了一口气。客户真是太狡猾了，到处想占便宜。

这时，夏敏的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电话打好了？”

夏敏转身，是程枫来叫她回去吃饭。

“这里十点差不多要结束了吧？”夏敏入座后环顾四周，食客较打电话之前少了许多。

“可以到十点半。”林晔回答。

程枫紧接着说：“夏敏，你也太绝情了吧，回来刚坐下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什么时候结束。你忘了你和Amanda还在猜林晔的电影偶像是谁呢。”

夏敏尴尬一笑，顿时脸红了。“真不好意思，刚刚我让大家扫兴了，我以为我接电话的时候，你们已经聊完这一段了。”

“所以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是谁的忠实影迷？”林晔似乎很执着于这个游戏。

“啊？Amanda没猜完吗？”夏敏看向Amanda，Amanda勉为其难保持微笑摇了摇头，脸色有些疲惫的样子，“你怎么了？”夏敏凑到Amanda耳边轻声问。

“我有点累了，我们再吃一会儿就走吧。”Amanda小声回答。

夏敏点点头。

“猜到了吗？等着你说答案呢。”林晔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不就是周星驰嘛。”夏敏说完，林晔露出略微惊讶的表情。“看来我猜对了嘛。看不出来你会喜欢周星驰。”

“他能让我笑，给我带来快乐，为什么不喜欢？”林晔耸了耸肩，“你呢？喜欢看什么电影？”

夏敏刚要开口，Amanda叫住刚好经过的服务员，“麻烦买单。”

“账单给我就好。”林晔和程枫同时对服务员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AA吧？”夏敏看向Amanda，Amanda没有表示。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程枫说道，“下次我们可以再约，接着聊嘛。下回我们挑个双休日吧，时间可以充裕一点。”

Amanda点点头。夏敏见Amanda都点头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但是应该不会有下次了。她心想。

第五场

她立刻跑到卫生间去照镜子，当她发现眼角有一丝丝的鱼尾纹痕迹时，她有种五雷轰顶之感！不行，不能再这么没日没夜工作，老得太快了！门（脸）面很重要，特别是对销售！夏敏立刻拿起手机，预约周末去做美容护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来电人是Amanda，夏敏立刻接起。

“夏敏，你到家了吗？”

“到了，我很早就到了，你呢？”夏敏的八卦之心雄起，“该不会现在还跟林晔在外面吧？”

“哪有，我刚到家。我还以为你会跟程枫再去喝一杯什么的。”

“没有，我跟他喝什么呀，才刚认识，又不是很熟。”夏敏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浮起了红晕。

“但我觉得程枫对你有意思哎。”

“啊？是吗？”夏敏假装淡定。

“对啊，吃饭的时候，你不是去接电话吗？他就一直往你那边看，后来还假装去上厕所，顺道经过你那的样子。他们那点小心思，我一眼就看穿了。”

“是吗？”

“是啊，你相信我没错的，所以你的意思呢？你觉得程枫怎么样？”

“我觉得啊……”夏敏莫名心跳加速，“我觉得就那样啊，也才刚接触，要再多了解一点才能下判断，你说是不是？”

“也是。”

“但我觉得他真的不错，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呗。”

夏敏隐隐觉得有点奇怪，怎么Amanda好像在故意撮合他们？

“Amanda，这本来是你的主场，怎么你反而当起媒婆了？”

Amanda在那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没有啦，什么主场不主场的，其实今天林晔送我回家的路上跟我聊了很多，我们两个有很多共同点，所以我觉得他可能就是我的真命天子……”

Amanda说话途中，夏敏的微信进来一条朋友邀请，发出邀请的人就是林晔。

他怎么会加我微信？

夏敏犹豫片刻，通过好友申请。

“到家了吗？”林晔发来第一条微信。

“到了。”夏敏回复。

“程枫走了？”

“走了。”

“他没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什么叫奇怪的话？”

两人微信一来一往的同时，Amanda在电话那头细说与林晔之间的共同点，但夏敏没有认真听。

“就是那种求交往、做我女朋友之类的表白，你别装傻，他这么殷勤要送你回家，你看不出来他对你有意思？”

他怎么突然这么爱管闲事？于是夏敏不客气地回复：“程枫有没有对我表白关你什么事？”

这条微信出去后，林晔半天没有回应。一直到Amanda结束她的长篇大论，林晔才回复：“好吧，当我没问。”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夏敏，你还在听吗？不好意思我说了那么多废话。”Amanda在电话那头哈哈笑起来。

“在听在听。”夏敏回答，“但是Amanda，我觉得林晔这个人不靠谱，像他这样的富二代多半是败类，我劝你再观察观察。”

“不会啊！我觉得林晔很好啊。”Amanda为林晔辩护。

“你还没进他家门呢，就这么袒护他，你该不会被他PUA了吧？”

Amanda哈哈大笑。“这么短的时间，我就被他PUA了，他也太厉害了吧。”

“他一看就是情场老手，PUA的伎俩高着呢。”

“好好，我会注意的。那我们就这么定了，你和程枫谈恋爱，我和林晔谈恋爱，你不能串戏哦。”

“你说什么呀，我哪有时间谈恋爱，两个你都拿去我也不介意啊。”

Amanda又哈哈大笑。“我只要一个就好了，林晔和程枫，我更喜欢林晔。”

“你稍微矜持点吧。”

“知道啦。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我挂了啊。”

“好。”

挂了电话后，夏敏坐在沙发上发呆，程枫的那句“我们试着交往吧”再次在耳畔响起。其实程枫挺好的……就是……就是没什么触电的感觉……

次日，当夏敏躺在美容院的床上时，有种重回母亲子宫的感觉，从美容院出来一定可以容光焕发、脱胎换骨，她这么坚定地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她被美容师叫醒，她发现手机已经有N条微信，其中有一条便来自程枫，程枫约她去吃晚饭，夏敏一想到程枫昨晚那句告白，顿时脸红。他一定是来要答案的，夏敏想，但我还没想好。思来想去，夏敏以周末要加班为理由回绝了对方。

接下来的一周，夏敏将主要精力都放在卡莉斯拍摄项目上。这是她第一次参与拍摄项目，要学习的东西太多，每天都满负荷地工作。不过，工作之余，程枫会在微信上和她互动，她不一定每一条都及时回应，但只要空下来，还是会回复微信，只不过她的回应都比较简单，主动一方还是程枫。在日常的互动中，夏敏对程枫也心生好感，但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这种好感跟喜欢之间不太一样。

另一方面，Amanda经常在夏敏面前提起林晔，原本夏敏就对林晔没有好感，因而每次听到林晔的名字，她都浑身不舒服，她问Amanda为什么会喜欢林晔，Amanda却反问她为什么不喜欢林晔。大概是听到林晔的名字过于频繁，有天晚上，夏敏还做梦梦到了林晔，那是一个恐怖的梦，用夏敏的话说。因为在梦中，林晔竟然突然向她表白，还把那条人鱼之泪项链给她戴上了。夏敏从噩梦中惊醒，才发现脖子上果然戴了项链，不过不是那条昂贵的人鱼之泪，而是三千块的普通项链。原来昨晚睡觉太急，忘了摘下。夏敏虚惊一场。但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夏敏再从Amanda口中听到林晔的名字，内心竟有一丝莫名的嫉妒与不快，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份不快中含有嫉妒的成分。

尽管情感上夏敏有几分波动，但工作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转眼间到了八月五号拍摄当日。

那天，夏敏起得很早，因为从家到摄影棚开车需要两个小时。正式拍摄会在上午九点开始，夏敏八点抵达片场，但雪莉和DK比她还要早。盛夏的早晨烈阳高照，棚内的冷气已全部打开，但还是有点闷热。

夏敏擦着汗在片场走了一圈，这个影棚不大，像一个大厂房改造的，比她想象中简陋，过道里堆着杂七杂八的道具，角落里蜘蛛网垃圾肉眼可见，但似乎无人在意。场务人员正在布景，因为四支视频的拍摄场景为艺人的家里，所以需要布置出客厅、厨房、卧室、卫生间等场景，夏敏走马观花浏览了一遍，然后走上二楼的VIP休息室。

这个所谓的VIP休息室装潢也很简陋，但比起楼下的公共化妆室要宽敞许多，而且自带卫生间，虽然卫生间看上去也不怎么干净，但比起楼下的公用卫生间还是干净许多。按照罗奇勋团队事先提出的要求，这个休息室被设置成VIP休息室，只有艺人团队的人可以使用。罗奇勋团队给出的休息室要求非常细致，比如休息室窗帘必须遮光、不能透视、休息室必须有独立卫生间、休息室内需要放置十份广告拍摄台本、十杯星巴克咖啡（还标注了哪十种星巴克冰饮）、零食（也标注了零食的名称）、一箱依云矿泉水……夏敏依次检查是否准备齐全，她还特别按了按休息室的马桶冲水器，确保马桶可用才安心。

浏览完片场所有地方后，夏敏心头总觉得隐隐发慌，好像有一件事还没完成，但她一时想不起来……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是黄采薇。

“啊！就是她了！”那件让她心里发慌的事就是让黄采薇来片场看罗奇勋，而这个事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夏敏喃喃着“忙疯了”去接电话。

第六场

“Vira。”夏敏接起电话。

“夏敏，我记得你说过今天你们要拍罗奇勋的啊，我一直等你给我电话呢。”

“不好意思，我现在就把片场地址发给你，反正我们今天要拍一天，你什么时候有空就过来探探班，怎么样？”

“好啊好啊，你发过来，我马上准备一下赶过去。”

电话结束，夏敏把地址发给黄采薇，然后她跑去找雪莉。

“雪莉，有个事我想问一下，一般来说这种拍摄我们是不能带闲杂人等进来的吧？”

“当然了。”雪莉顿了一下，“怎么，有奇怪的人混进来了？”

“不不，是这样的……”夏敏把黄采薇的事快速跟雪莉说了一遍，她突出黄采薇作为客户的重要身份，弱化以探班为条件谈下次条的事。

雪莉听完皱了皱眉头。“还是不太好啊，我理解你们销售要讨好客户，但也不能让客户为所欲为啊。”

“没有这么夸张啦，她就过来探个班，她本身也是一个公司小领导，不会做疯狂的追星举动的，这点你放心。”

“我跟DK说一下。”雪莉说完走到DK身边，两人交头接耳一番后，她回到夏敏身旁，“DK说这次算了，但下不为例。到时候就说她是我们的工作人员就好了。”

夏敏心中的石头顿时落下，她一把抱住雪莉。“还是雪莉宝贝对我最好啦！快告诉我想喝什么，我现在就叫。”

雪莉莞尔一笑。“这个不错，我正想喝杯冰咖啡，热死了。”

两人正说着，Alice和Yoyo到了，夏敏立刻去迎接。一阵寒暄后，夏敏一起给客户和雪莉还有DK叫了外卖咖啡，然后她带着客户在片场转悠了一圈。

九点很快就到了，但罗奇勋团队还没有现身，DK早有预言说艺人一定会迟到（他说拍广告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哪个艺人是准时到片场的），果然被他说中。Alice跟艺人经纪人快速沟通，告知大家罗奇勋在赶来的路上，还有至少一个小时，不过因为迟到一个小时，艺人作为弥补会延长一个小时拍摄。DK听闻艺人会补上迟到的时间，焦虑的表情恢复正常。然后他建议先拍摄非艺人出镜的镜头，以此节省时间。大家纷纷表示同意，拍摄开始。

这是夏敏第一次参与广告拍摄，从她抵达片场开始就有几分激动，她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看着DK和导演沟通镜头、灯光、转场等她所不熟悉又憧憬的专业领域的东西，又是羡慕又是嫉妒。DK的老道除了表现在他的专业上，还有他的沟通方式和控场能力，每拍摄一条，都会让客户确认，如果客户犹豫不决，他会快速拿捏住客户犹豫的点进行解释，客户听完经常豁然开朗，然后从迟疑中走出，迅速确认补拍一条或继续往下拍。

很快，Alice和Yoyo就跟DK混熟了，两方沟通起来越来越顺畅。原本Alice每一条都会用手机录制发给Christina远程确认，但如此确认三条之后，她已经相信DK的审美和眼光，最后只要DK觉得好，可以过，她就跟着说好。

这是DK的高光时刻，夏敏忽然觉得DK名片上的“资深”二字当之无愧。如果她找外面便宜的外包公司，价格是下来了，但如果在片场跟客户沟通不畅，客户跟拍体验不好，也会影响日后的合作。

终于在等待了一个小时后，罗奇勋团队抵达片场。夏敏的内心当然是不爽，在她眼里艺人不管多大牌，不守时就是不专业的表现，而一个不专业的艺人她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的。这一点事后雪莉和DK表示跟夏敏英雄所见略同。但当下大家都伪装得很好，对罗奇勋的到来笑脸相迎，就差没夹道鼓掌了。据说有些艺人是需要提前送花以示敬意的，总之，演艺界什么奇怪的事都有。若是跟那些“奇怪的”艺人比较，罗奇勋倒算一个“正常人”了。

又过半小时后，罗奇勋换好服装、弄好造型从休息室下来，从夏敏和雪莉身边走过的时候，雪莉小声嘀咕了一句“哇，真人比电视上帅多了呀！”罗奇勋似乎听到了，朝雪莉腼腆一笑。夏敏见状，凑到她耳边嘀咕道：“你是他粉丝？”

“当然不是，我是故意这么说的，让他听到高兴。这些明星就喜欢听这种话啦，他们开心了，就会配合。”

听完这番话，夏敏对雪莉刮目相看，没想到平时耿直的雪莉也会见机拍彩虹屁，学到了……

“不过他确实还挺帅的。”雪莉又补充一句，然后害羞地笑起来。

罗奇勋进场后，导演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立马兴奋起来，他原本是坐在导演椅上遥控指挥，但罗奇勋一来，他就几乎没再坐下过，他一个不停地跟罗奇勋讲戏，讲画面感，讲镜头，然后时不时蹦出“对啦，奇勋！”、“就是这个感觉，帅，很帅！”、“再笑得自然一点，太帅了！”、“演得太棒了！”……一波波彩虹屁放满整个片场。

但这些彩虹屁确实是管用的，罗奇勋一开始比较拘谨，拍完几个镜头就回到休息室调整一下状态。但到了后面，他会直接坐在一旁，跟他的助理们一边聊天一边看导演转场，这是一种对周围的环境和人相对信任和放松的表现。

这里还要特别说一下罗奇勋的经纪人KK小姐，这个女人是和罗奇勋前后脚抵达片场的，她虽然不像罗奇勋一样带了一波助理，她是一个人来的，但一进门，就高嗓门喊了Alice的名字，以至于所有人都知道她来了。但Alice还未出去迎接，DK竟然跑到她面前含笑打了声招呼：“呦，这不是KK姐嘛！怎么又胖啦！”

原来DK曾经跟KK带的其他艺人有过合作，所以早就认识KK。但两人之后也未联系，所以不知道原来KK现在带了罗奇勋。KK一眼认出了DK，原本盛气凌人的样子立刻变成老熟人见面。“哎呀，这不是DK嘛！原来是你来拍我家勋勋啊，早知道是你拍我就不用来了。怪不得她们不用我推荐的人拍，原来是你截胡。哈哈。”

两人这招呼一打，当即定下了那天拍摄的基调——love & peace。夏敏的焦虑一扫而空，同时为这次拍摄幸好没有请外援感到庆幸，因为从KK的登场方式看，她可不那么好招待，外援的人可不会帮她招呼KK。而她遇到KK这种人，一时间还真不知怎么去接招。

下午两点左右，当拍摄进行到一半、罗奇勋在休息室休息的时候，黄采薇现身。她一个人低调地来也就好了，夏敏已经为她打点好。但她偏偏既不是一个人也不低调。

“不过她这个人喜欢张扬，市场部嘛，都这个德行。”

当初刘启山的话突然蹦出来，夏敏以前没有深刻理解，现在不能再同意更多了。黄采薇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看得出她是想给自己的偶像留下一个好印象，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工作人员。另外，她还带了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一条淡蓝色连衣裙，提着一个爱马仕包，皮肤保养得很好，看着像三十岁，不过实际年龄应该再老一点，长相虽不美丽动人，但也耐看，而且有一种令人望而远之的威仪感，她身边跟了一个男人，看着像她保镖。

她该不会是……

夏敏立刻拉黄采薇到身边：“Vira，你现在是我们的工作人员，低调，低调一点，不然我不好交代。还有您怎么还带人来了啊。”

黄采薇微微一笑。“哎呀，夏敏妹妹，我知道啦，你放心好了，我就在一旁看看，保证不会影响你们拍摄的。这位是我们林董事长的大女儿林琳小姐，是艺术家系列的品牌总监，这个系列的所有事都要经过她批准，她对勋勋也有兴趣，所以跟来看看。话说勋勋呢？怎么没见到人？”

话音刚落，二楼的休息室门打开，罗奇勋换了一套服装走下来，黄采薇见状，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当罗奇勋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突然上前一步，掏出手机道：“勋勋，能跟我合张影吗？”

这句话的威力仿佛导演的那声“Action”，所有人都闭嘴，将头转向了演员。夏敏更是被雷得外焦里焦，瞬时呆若木鸡。

而最尴尬的是，Jennifer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走进片场，这一幕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本章完

小程序已更新至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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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艾石

作家、编剧；死宅、游戏白痴、油焖大虾爱好者。

责编：赛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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