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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五祖忽於一日唤门人尽来。门人集讫,五祖曰:“吾向汝说,世人生死事大,汝等门人终日供养,只求福田,不求出离生死苦海。汝等自性迷,福门何可救汝?汝总且归房自看,有智慧者,自取本性般若之知各作一偈呈吾。吾看汝偈,若悟大意者,付汝衣法,禀为六代,火急作。”

五祖忽於一日唤门人尽来——这句话要紧之处在于一个“忽”字。这里涉及一个时机问题。五祖心血来潮的话,说明五祖看清楚自己的生死之事。他也估摸着慧能此时状态已经夯实好了。

门人集讫,五祖曰:“吾向汝说,世人生死事大,汝等门人终日供养,只求福田,不求出离生死苦海。汝等自性迷,福门何可救汝?——这里讲门人都到了,但是呢,慧能还没有资格成为门人。生死事大,这是修行面对的根本问题。只求福田,就是不求出离生死苦海,说明这些门人在修行上,有所迷失。就如同孔子对子夏说:汝为君子儒,不为小人儒。你们在这里修行,是为了了脱生死的,这一点,念兹在兹。你们在这里念佛打坐,听讲,精进做修行功课,但是这还不足以了脱生死。

汝总且归房自看,有智慧者,自取本性般若之知各作一偈呈吾。吾看汝偈,若悟大意者,付汝衣法,禀为六代,火急作。”——归房自看,这句好啊!反求诸己。那些看出些门道的学生,“自取本性般若之知”,这说的真有意思,都指明了啊!火急作,当下即是,不要过久地停留在思辨里。

归房自看”,归心房才是真的归房,看真心,看自性。

5、门人得处分,却来各至自房。递相谓言:“我等不须呈心用意作偈,将呈和尚。神秀上座是故教授师,秀上座得法后,自可依止,请不用作。”诸人识心,尽不敢呈偈。 时大师堂前有三间房廊,於此廊下供养,欲画楞伽变,并画五祖大师传授衣法,流行后代为记。画人卢坅看壁了,明日下手。

门人得处分,却来各至自房。递相谓言:“我等不须呈心用意作偈,将呈和尚神秀上座是故教授师,秀上座得法后,自可依止,请不用作。”诸人识心,尽不敢呈偈。——这里引出了坛经的一个很重要人物—“神秀大师”。看到这些门人,都没有这个信心来作偈,可以说不愿做这个出头鸟。推出神秀,神秀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在此处,真有些悲哀,这样一群学生,是否失去了最初的真心和大愿呢?遇事而缩,可惜。从好的方面讲,是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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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禅,要勇猛精进,“宁可一思进,莫在一思停”。两刃之间,无可躲闪!也要在无路上,踏出路来。

时大师堂前有三间房廊,於此廊下供养,欲画楞伽变,并画五祖大师传授衣法,流行后代为记。画人卢坅看壁了,明日下手。——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暗示,楞伽变,回到开篇“但持《金刚经》一卷,即得见性,直了成佛。”,这是对开篇这一句的回应。达摩祖师传法,让门人所持的经为《楞伽经》,并以此印心。这是很大的变革。《楞伽经》多唯识思想,偏于“有”,而《金刚经》属般若空性的思想,偏于“空”。楞伽变或许有这个意味在里面。这个时候做壁画,其实呢,很多东西已经有了消息,但是呢,还没确定下来。你看,神秀的思想里,那是偏于“有”的,而慧能的思想,是偏于“空”的。这也对应上了两人的两个偈子的巨大差别。

五祖弘忍朝向的是般若空性的不二思想,他在慧能身上,看到了这种究竟空性的东西。

6、上座神秀思惟:“诸人不呈心偈,缘我为教授师。我若不呈心偈,五祖如何得见我心中见解深浅?我将心偈上五祖,呈意即善,求法、觅祖不善,却同凡心夺其圣位。若不呈心,修不得法。”良久思惟:“甚难甚难。”夜至三更,不令人见,遂向南廊下中间壁上题作呈心偈,欲求衣法。“若五祖见偈,言此偈语,若访觅我,我见和尚,即云是秀作。五祖见偈,言不堪,自是我迷,宿叶障重,不合得法。圣意难测,我心自息。” 秀上座三更於南廊下中间壁上,秉烛题作偈。人尽不知。偈曰: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上座神秀思惟:“诸人不呈心偈,缘我为教授师。我若不呈心偈,五祖如何得见我心中见解深浅?我将心偈上五祖,呈意即善,求法、觅祖不善,却同凡心夺其圣位。若不呈心,修不得法。”——神秀此时在天人交战。

诸人不呈心偈,缘我为教授师。——这是清楚知道自己是被推出来,自己也愿意顺着这个推力。

我若不呈心偈,五祖如何得见我心中见解深浅?——是发自内心地想呈上“心偈”,我们可以看到神秀“上达”之心是很强的,是一个好学生。

我将心偈上五祖,呈意即善,求法、觅祖不善,却同凡心,夺其圣位。——这段是说呈上之心是好的,是勘验学问之深浅。但是呢,如果说是“想获得成为下一代宗主这样的名位”的话,这是别有所求,是不善的。这是神秀在自省,可见其心之诚。但是呢,还略微有些看不清晰。着这个圣位的相,以此观之,他对于圣位还是看重的,挂碍的,

若不呈心,修不得法——但是如果不把心偈呈上去,修行不得法也得不到纠正啊,此念一出,神秀是决心呈上去了。

良久思惟:“甚难甚难——从这个当下来观,神秀还在迷中,在得失计较中。五祖之所以说“火急作”,就是不要停留在计较里,不要停留在思维思辨中,“直心是道场”。

夜至三更,不令人见,遂向南廊下中间壁上题作呈心偈,欲求衣法。“若五祖见偈,言此偈语,若访觅我,我见和尚,即云是秀作。五祖见偈,言不堪,自是我迷,宿叶障重,不合得法。圣意难测,我心自息。”——既然下定了决心,就呈上去。他还是心有些疙瘩,不敢于直呈。神秀还在计较,这就是我执甚重,法执亦重。于其本心,见之并不澄澈。

我们反过来看,这是常情常心,而禅宗是超越法,要在这里无挂碍,无有任何粘连。

圣意难测,我心自息——神秀此言,有点蒙题的感觉。圣意,天意,天命。难测,渺渺不可知,既然如此,那就随缘。老师出题之意,我就不去猜测了,我心自息,也就是放下。

秀上座三更於南廊下中间壁上,秉烛题作偈。人尽不知。偈曰: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在半夜三更无人知之时,坦露心迹。心迹即心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这是确定了修行目标。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这是持续地精进,做工夫,一步一步地朝向目标。这就是禅宗北宗的宗风,踏实,勇猛精进。我们大部分人,在做工夫上,能如神秀这般,已经甚为了得。但是呢,在禅宗里,这并不究竟。

综合观之,神秀拿得起放得下,亦不愧五祖门下的龙象之才!学禅宗,神秀之法也是一条稳妥的进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