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宇是大连市忙忙碌碌的普通业务员之一,业务好的时候,工资还能看,业务差的时候,每个月也就两三千。

尽管每天要跑来跑去,但在房供和孩子面前,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雪上加霜的是,2021年,郑晓宇的母亲被确诊为胰腺癌晚期,已经做不了手术,只能靠化疗来延缓病情。

而每次化疗都需要三四万,郑晓宇只能东拼西凑。看着儿子穷苦的样子,郑晓宇的母亲在坚持了一次化疗后决定不再治疗。

回到家后,郑晓宇的母亲只撑了不到1个月,便撒手人寰。母亲去世后,郑晓宇开始收拾母亲的遗物,谁知,她的妻子却告诉他,母亲生前有一笔40万的存款,是她无意中发现的。

郑晓宇找来找去,并没有发现这笔钱。可妻子却一口咬定,母亲有存款。郑晓宇无奈去了银行,发现真的有这样一笔钱,可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捐给了一个人。

郑晓宇不明白,自己作为儿子,日子过得紧巴巴,母亲为何不将钱留给自己呢?抱着这样的疑问,郑晓宇开始了查找真相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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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通过慈善总会的工作人员,郑晓宇得知母亲匿名将这笔钱捐赠给一个叫李家轩的34岁的男人。男人患有脑瘫,在一家省城的福利工厂上班。

名字虽然有些耳熟,但郑晓宇想了半天,依然没有想起这个人是谁,这么多年,母亲更是没有和他提过这个名字。

郑晓宇按照打听到的地址,敲响了李家轩家的门。谁知打开门的并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年过50,头发花白的憔悴女人。

令郑晓宇疑惑的是,还没待他介绍自己,女人却仿佛认识他一样,冲上来抓住他的袖子,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是不是郑晓宇?”

郑晓宇点点头,刚想说出自己的来意,女人颓然地放开他的袖子,转身进了屋中:“进来吧。”

“阿姨,我以前见过你吗?”听到郑晓宇的疑问,女人露出了苦笑,随后说出了她和郑晓宇的渊源。

而郑晓宇在女人的诉说中,不仅明白母亲捐款的原因,也突然明白了当初父母离婚的原因,只是他从未想过,一切的根源竟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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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女人是郑晓宇小时候玩伴李家轩的母亲。李家轩比郑晓宇小两岁,平时经常一起玩耍。一天,6岁的郑晓宇再次来到李家轩家里。李妈妈忙着去上班,走之前叮嘱家轩不要乱跑。

家轩很听话,在家中和郑晓宇玩了起来。玩了一会儿后,郑晓宇有些饿,正好看到旁边有土豆,想着之前别的大哥哥给他烤过的土豆,郑晓宇也动了心思。

于是费力将煤炉生起,将土豆扔了进去。没有任何经验的两人理所当然地失败了,郑晓宇尝过黑乎乎的土豆后,就将其扔在一边。

感到无聊的郑晓宇邀请家轩出去玩耍,但家轩记得妈妈的叮嘱,拒绝了郑晓宇。郑晓宇见状,只能熄灭炉子自己离开了。

可谁也没想到,炉子并没有完全熄灭,一个上午的时间,待在屋中的家轩因为一氧化碳中毒早就晕了过去。

李妈妈下班后,立马将儿子送到医院,可医生诊断的结果并不好,说家轩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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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后,周围的邻居都以为是李妈妈出门前没有压好火,才引发事故。而6岁的郑晓宇自然也想不到自己身上。

晚上,郑父郑母回来后,郑晓宇洋洋得意地说起自己在家轩家里烤土豆的事情,郑父郑母才发现,这起事故自家儿子是主要责任人。

为此,郑父郑母的意见发生了严重分歧,郑父认为,既然是儿子的过错,那么就应该承担责任。可郑母认为,儿子还小,若是家轩以后一直醒不过来,儿子岂不是要背负一辈子的负担。

两个人谁也无法说服谁,最终大吵一架离了婚。郑母将房子和存款全部留给了郑父,然后带着儿子离开了老家。

她删掉了以前的联系方式,除了晓宇的姥姥和小姨,再也没有人能联系上她。

起初,李妈妈并不知道郑父郑母为何离婚,她还很感谢郑父在自己危难之时伸出援手。

家轩醒来后,便成了一个脑瘫患者。医生说最好做康复性训练,但县城里医疗条件不足,只能去省城。郑父卖掉了家里的房子,开始带着家轩治疗。

李妈妈并不想再麻烦郑父,郑父无奈,只能说出孩子受伤的真相。李妈妈得知后,疯狂地厮打郑父,而郑父也一动不动,任其发泄。

待李妈妈稍微冷静下俩后,郑父接着解释道:“我咨询过律师了,晓宇是未成年,属于过失伤人,责任应该由父母承担。你放心,以后家轩的一切包在我身上。”

从那以后,郑父辞掉公职,带着家轩母子来到省城。为了赚取医疗费和生活费,郑父一个人做好几份工作,对家轩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

甚至医院的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家轩的父亲,而郑父也从未解释过,他就像将对郑晓宇的爱完全倾注到家轩身上一样,将其视如己出,更有过之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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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郑父劳心劳力20多年,三年前因为脑溢血去世了。

郑晓宇听到这里,早已经泣不成声。他跪在地上,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他从没想过,自己当初的过错毁了两个家庭,毁了家轩的一生。

更不知道,父母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他赎罪。

02

李妈妈接着说起了这笔钱。据李妈妈所言,郑父去世后,她开始收到匿名汇款,有的时候三百,有的时候五百,虽然钱不多,但也减轻了他们母子二人的生活压力,李妈妈猜测这笔钱是郑母寄来的。

几个月前,她又收到了一笔40万的捐款,她知道,这钱也是郑母给的。

听着郑母的叹息,郑晓宇想起了母亲去世前抓着他的手,说这都是她的报应的话。母亲虽然带着他离开,但这么多年,母亲也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并用自己的方式为儿子赎罪。

哪怕在临终前,也不曾告诉他真相,虽然看起来“自私”了点,可郑母为的不过是想让儿子以后能过平静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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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郑晓宇心如刀割。

在郑晓宇的印象里,母亲离婚后,带着他来到省城生活。他们租住一个很小的房子,母亲和他的生活开始节俭到苛刻的地步。

甚至,母亲不再像以前一样温柔,对他的要求越来越严厉。而这种严厉并不是指学习成绩,而是在独立担当方面。

他还记得有一次,他上学迟到被抓,没有报自己的名字,反而报了同学的名字,成功躲过惩罚后,和母亲说起,母亲一反常态对他动了手,一边哭一边打。

“你是一个男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怎么可以随便推卸自己的责任!”

当时的他并不知道母亲的心结,只是大喊不敢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包括结婚后,供房子,养孩子,母亲也很少会在钱财方面给予帮助。而今,知道一切的郑晓宇也终于理解了母亲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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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在李妈妈面前,表示以后他会继续赎罪照顾家轩,会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郑晓宇离开李家,找到妻子,和妻子商量过后决定在家附近租个房子,将家轩母子接过来住,方便日后照料。

李妈妈本来不同意,没想到家轩还记得玩伴晓宇哥哥,并很开心能够和晓宇哥哥重逢。李妈妈见状,只能同意搬家。

两家离得近了,郑晓宇几乎每天都会来到李家陪伴家轩母子,他的儿子也和家轩成为了好朋友。虽然李妈妈对他的态度依旧冷淡,但郑晓宇丝毫不介意,因为这是他的罪过。

只是夜深人静时,他仍旧会想起父亲和母亲。他总会忍不住地想,若是他能早点知道真相,是不是父亲不会因为劳累成疾而脑溢血去世,母亲会不会在临终前还抱有愧疚不得解脱?

奈何父母都已近去世,过去的事情可没有重来的机会。郑晓宇也只能擦干眼泪,心中藏着父母对他的爱,做一个坦荡负责的人。

余生还长,他的赎罪之路,才刚刚开始,这一次,他会自己为家轩撑起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