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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唐文宗开成三年冬,宣州团练判官杜牧接到朝廷的任命,召其回京出任左补阙、史馆修撰之职。
“共谁争岁月,赢得鬓边丝”,彼时,杜牧36岁,入仕十载,屡易其职,辗转往返,岁月蹉跎。
“平生五色线,愿补舜衣裳”,杜牧心怀天下,有政治理想,从幕府走向朝堂,总算迎来转机。
开成四年春,杜牧从宣州启程,到浔阳后买舟溯江而上,入汉江,经南阳、武关、商州抵长安。
所以,此次回京,于杜牧来讲,是一次愉快的旅程,即便是山水迢迢舟车劳顿,也是满心欢喜。
这首《村行》的五律,即作于行旅之中,彼时,杜牧途经南阳城西,日暮天雨,遂到农家避雨。
有感于农村风光的秀美,和农家的淳朴热情,杜牧写下这首小诗,清新自然,洋溢着田园气息。
春半南阳西,柔桑过村坞。
娉娉垂柳风,点点回塘雨。
蓑唱牧牛儿,篱窥茜裙女。
半湿解征衫,主人馈鸡黍。 ——唐 杜牧《村行》
简译:
仲春二月,我回京途经南阳西郊,村庄里的桑树都长出了嫩芽。
暖风徐徐,垂柳依依,春雨绵绵,点点细雨滴在曲折的池塘上。
牧童披着蓑衣唱着歌谣,穿红裙子的农家女在篱笆内若隐若现。
我借农家避雨,脱下半湿的外罩,主人端上丰盛的饭菜款待我。
赏析:
杜牧这首《村行》给人轻柔秀美之感,前两联写流动的田园风光,后两联写有温度的乡村风情。
“春半南阳西,柔桑过村坞”,首联写归途的时令,和彼时途经的地方,以及沿途所见的风光。
“春半”是农历二月,“南阳”即是指河南省南阳市,“村坞”是村庄村落,“坞”则是深处。
草长莺飞二月天。彼时的南阳已经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南阳城西郊,柔桑遍村,欣欣向荣。
“柔桑过村坞”句的“过”字极为传神,即写出了桑芽生长速度之快,也临摹出春风忽至之感。
读杜牧此句,不由令人想到王安石的“春风又绿江南岸”,袁枚的“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
“娉娉垂柳风,点点回塘雨”,颔联写乡村风光之趣,春风和煦,柳枝轻柔,春雨落在荷塘中。
垂柳的枝条在风中摇曳,姿态柔美,春雨落下来,雨滴打在池塘中,水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弱柳扶风,雨落回塘,此联写出了乡村的恬静之美,有杜甫“微风燕子斜,细雨鱼儿出”之意。
“蓑唱牧牛儿,篱窥茜裙女”,颈联写乡村风情,由前两联的优美恬静到充满活力的田园生活。
披着蓑衣骑在牛背上的小牧童,高声地唱着动听的歌谣,隔着篱笆墙,农家女的身影若隐若现。
一路行来,雨虽小,却也淋湿了衣衫,加之天色将晚,于是,诗人就想寻一处避雨歇脚的人家。
所以,首先入画的是活泼的牧童,紧接着便是农家的竹篱笆,以及小院里穿着红裙子的农家女。
不论是牧牛的小童,还是红裙子的少女,都和仲春二月中旬的蓬勃春景一样,充满生机和活力。
“半湿解征衫,主人馈鸡黍”,尾联写乡村人的热情好客,不仅邀其避雨,还馈以丰盛的晚宴。
彼时,诗人不仅被请进屋,换下半湿的征衣,主人家还准备下丰盛的饭菜,来招待他这位路人。
“征衫”指行途中所穿的衣服,“鸡黍”指丰盛的饭菜,“黍”是黄米,古时被认为上等粮食。
乡下人淳朴热情,他们拿出最好的饭食来招待杜牧这位路人,令旅途中的诗人感受了家的温暖。
后记:
少年时为《孙子》作注解,十几岁时所作的平虏计被宰相李德裕采用,20岁的弱冠之年就写出著名的《阿房宫赋》。
他就是杜牧,晚唐杰出的文学家,与李商隐齐名,出身仕宦,为名相杜佑之孙,自幼聪慧,少年时就已声名远扬。
“东都放榜未花开,三十三人走马回”,26岁那年,杜牧迎来了人生的春天,二月进士及第,三月通过制科考试。
“千里云山何处好,几人襟韵一生休”,可理想与现实总是充满矛盾,入仕十载,调动频繁,杜牧并未得到重用。
作《村行》这年,杜牧37岁,他终于迎来了人生的转机,蹉跎多年,有了入朝为官的机会,距离理想又近了一步。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路行来,杜牧的心情极其美好,境由心生,这秀美如画的田园风光,也是他彼时心境的写照。
参考资料:
《樊川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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