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素珍,今年三十岁,是李大伟的妻子。大伟是李老汉的独生子,在我们这个小村庄里,他算是望子成龙了。
大伟和我是在县城相识的,当时我在一家服装厂打工。他是个老实人,对我也很好,我们相恋几年后就结婚了。婚后我们就搬到了李家这个小村庄居住。
一开始,我和公公的相处还算融洽。可是没过多久,公公就开始逼问我们啥时候生孩子的事儿。在农村,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可是头等大事。我知道公公是急着要个孙子,可我觉得也不能操之过急。
大伟对此很为难,他在公公和我之间左右为难。有一次,他试探着对我说:"素珍啊,咱们是不是该考虑要个孩子了?爸年纪也大了,他是挺盼着咱俩尽快生个儿子的。"
我心里明白他的苦衷,便答应下来。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我万万没有想到。
在一次产检时,医生告诉我们,孩子有可能患有重度脑瘫。这对我无疑是晴天霹雳,我当时就被吓坏了。脑瘫这种病可不是闹着玩的,将来孩子的生活质量会极低,而且也会给家里带来沉重的经济和精神负担。
我立刻就想打掉孩子,可公公却死活不同意。
"断了香火可就断了咱们祖上的根了!就算孩子有残疾,也总比没有强!"公公当时对我大吼大叫,言语中透着一股子顽固不化的味道。
"胡说八道!咱们就是穷点,也总有办法养活他!素珍啊,你就别再狡辩了,这事我已经做了主意!"
大伟的沉默无疑是在支持公公的决定。看来这件事我是独自难求了。那几天,我的内心充满了痛苦和矛盾。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方面,我理解公公的想法。在农村,传宗接代的观念确实根深蒂固。失去了独子,等于断了香火,这在老一辈人眼里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可另一方面,我又实在无法想象,将来要如何去照顾一个严重残疾的孩子。
夜深人静时,我常常一个人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地思考这个问题。大伟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从他的神情和行为就能看出,他更倾向于留下孩子。作为唯一的儿子,他不想让父亲蒙受这样的打击。
有一天晚上,我再也承受不了这种痛苦的纠结,决定找大伟理论理论。
"大伟,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也觉得留下这个孩子太残忍了?"我直截了当地问他。
"可是这孩子将来的生活质量会很低!"我打断了他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他会受多少苦?我们真的有能力好好照顾他吗?"
就在那一刻,我下定了决心,我一定要打掉这个孩子!
公公的脸当时就黑成了锅底,他瞪着老花眼斜睇着我,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你竟然敢这么说!啐,我就知道你这个儿媳妇没出息!"他破口大骂。
我也不示弱,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公公,您年纪大了,脑子都僵化了!现在社会不同以往了,我们应该有这样的现代意识,不能老是拘泥于那些旧观念!我不想让一个无辜的生命就这么受尽折磨,您就权且开开那狭隘的眼界吧!"
公公被我的话彻底惹恼了,他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你个绝户女!我今天就把你从我们李家的族谱上勾掉!你他娘的给我滚,从今往后别再来我们李家啦!"
我毫不示弱地回敬他:"呸!您那破族谱我才不稀罕呢!我现在就离开,反正也留不住我了!"
说罢,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李家,动身前往县城的医院,准备打掉腹中的孩子。大伟始终默默无语,我知道他是很痛苦的,但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就这样,我从李家彻底断了干系。我知道以后的路会很艰难,但我已下定决心,宁肯困难重重也绝不会让一个无辜的生命遭此横祸。我的良心决不允许我这样做。
离开李家的那段日子,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艰难了。我曾以为打掉孩子就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决定给我带来的阴影会如此之深。
那几个月里,我常常失眠到凌晨,孤零零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星空,心里百味杂陆。我的肚子渐渐平坦下去,可内心的创伤却愈演愈烈。
我的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和痛苦之中。有一次,我甚至想去寻求心理咨询,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毕竟,在我们这个小地方,人们对这方面的认知太肤浅了。
就这样,我在痛苦和自我质疑中渡过了漫长的几个月。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大伟的一个电话,他说公公收养了一个脑瘫儿童,现在每天都在操心照顾他。
"这下好了,咱公公终于如愿以偿了。"大伟在电话里说,"他收养的这个孩子,脑瘫程度很重,要24小时照看。公公年纪那么大了,我看他实在吃不消啊。"
我听了,心里顿时百感交集。公公的决定无疑是出于对我的报复,但我心里其实并没有怨恨他。相反,我更多的是一种怜悯和同情。
正当我陷入沉思时,大伟又说:"素珍啊,你说是不是该回来看看?毕竟,咱们三个好歹也是一家人。爸年纪那么大了,你回来帮帮忙,说不定他的态度也会好转呢?"
就这样,我最终决定回到李家。当我推开院门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公公正在费劲地给一个小男孩喂饭的情景。那孩子身体瘦小,眼神有些呆滞,口水不停地流到衣服上,看样子应该就是那个脑瘫儿童了。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里顿时涌上一阵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公公看起来已是苍老憔悴,双手在微微发抖,眼神中透着无助和疲惫。我猜想,照顾这个孩子一定是他的一大负担。
就在这时,公公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他先是一愣,旋即眼神闪过一丝惊讶,接着又迅速恢复了平静。我们两人就这样无言地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我先开了口:"公公,我回来了。"
公公盯着我,过了半晌才说:"你回来干什么?"语气里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公公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他愣了愣,随即撇过头去,没再说话。我知道,这是他掩饰内心的一种方式。或许,他此时的内心也是矛盾重重吧。
就这样,我重新回到了李家,开始了照顾公公和那个脑瘫儿童的日子。这条路虽然艰辛,但我知道,只要我们互相理解、互相包容,总有一天会走出阴霾,迎来新的曙光。
重新回到李家,开始照顾公公和那个脑瘫儿童,我的日子变得异常艰辛。照顾一个正常的孩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是一个严重残疾的孩子。
公公年事已高,精力有限,照顾小明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考验。有一次,他给小明喂饭的时候,不小心溅了一身,我看到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无助。作为一个老人家,他实在是太吃力了。
"公公,您就歇歇吧,我来照顾小明。"我连忙上前说道。
公公却摆摆手,倔强地说:"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我知道他的脸面情结作祟,于是也就没有再勉强。不过从那以后,我就尽量在照顾小明的事上多分担一些。
大伟在外地上班,只有周末才能回来。每次看到小明那个样子,他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愧疚和自责。我知道,他内心一定也曾经有过很多矛盾和挣扎。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妥协,顺从公公的意愿。
看着小明无助的模样,我常常会想,当初如果我们留下了自己的孩子,他是否也会像小明这般痛苦?可是,很快我就会反过来安慰自己,我们的孩子也许根本没这么重,说不定只是轻微残疾,生活质量还是可以保证的。
我知道,这只是在自我欺骗罢了。可是,人总是希望给自己一个心理上的慰藉。我不愿去深想,如果当初我们的孩子也是像小明这般重度残疾,那我们该有多痛苦,多无助。
日子就这样在无尽的煎熬和矛盾中一天天过去。有时候,我会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肚子,仿佛还能感受到孩子在里面踢动的感觉。可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只能硬生生将这份怀念深埋心底。
就在我以为这种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时,一个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让我们一家人再次陷入了困境。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正在给小明擦拭身体。突然,他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口吐白沫,眼球也在上上下下乱转。我吓坏了,赶紧叫来公公。
"快,快打120!"公公大声吼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我们连忙将小明送往了医院。在急诊室里,医生们给他做了一系列检查,最终下了一个令人心寒的结论:小明的大脑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损伤,如果再发作,很可能就会喜烛其身。
听到这个消息,我和公公都呆住了。我们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错愕和无助。小明固然是个脑瘫儿,但我们也曾努力让他活下去,现在却要面临他就这样离世的可能性,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夺眶而出。我看向公公,只见他低垂着头,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个噩耗。就在这时,大伟也赶到了医院,他的神情同样写着震惊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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