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说一件发生在我们家的事情，如果你不相信就当故事听。

我叫彩云，今年60岁，我出生在淮河岸边，记忆中家乡非常贫穷， 虽然60年代中期了，家里还是缺吃少喝。

那个年代农民靠天吃饭，而我们又生活在河边，夏天雨水大，几乎每年秋季作物都是颗粒无收。

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一个弟弟。那个年代家家孩子都多。

我爸爸有四兄妹，爸爸是老大，我小时候一直搞不明白，爷爷奶奶为什么不疼我们，直到长大后才知道，爸爸是抱养的。

爷爷奶奶结婚四年没孩子，听人家说抱养的孩子可以”压子”，奶奶就抱养了爸爸，刚开始也视若珍宝 ，但自从有了叔叔和姑姑，爸爸成了多余的孩子。

爸爸妈妈常年在生产队干活，我们四兄妹就放养，睡觉时妈妈点下数。

那个年代大家都穷 ，不但没吃的，烧饭的柴都没有，每年麦子收完，地里的麦茬都被拔光，爸爸几乎天天不着家，不是捡柴，就是割草。

生产队分的一点粮食，不够半年吃，赶上差年成，一家6口人经常饿肚子。

每年到了春天青黄不接的季节，就开始吃榆钱，褚不揪，野菜，槐花，没菜吃妈妈就用面粉搅成糊，放点盐就饭吃。

人家的童年都皮得像一匹野马 可我天天蹲着不动，饿呀！

小时候就想吃顿白馒头，就盼着过年，因为每次我们饿肚子，妈妈都会说等过年时就有好吃的了。

72年夏天，又是暴雨连连，河水又涨了，淹了所有的庄稼，爸爸抱着旱烟袋唉声叹气，妈妈坐在一旁，搂着弟弟，望着窗外的大雨唉声叹气。

爸爸长叹了一声“又是一个饥荒年呀！”

果然，那年秋季，家里分了一堆红薯和胡萝卜，这些都是大水退了后种的，因为生长期短，长得都像手指头。

又分了一点蜀黍和玉米，一样大半土囤，妈妈恨不得一粒粒数着吃。

有一天弟弟吃红薯吐了一点皮，妈妈竟然把红薯皮捡起来吃掉了，还把弟弟打了一顿。

爸爸妈妈经常夜里出去，去隔壁生产队偷红薯叶晒干冬天吃，偶尔还会偷几个红薯。

我天天背着弟弟，拉着妹妹，跑几里路去别村捡黄豆，把黄豆根上面剩下的豆荚一个个摘下来，炸落的豆粒一颗颗捡回家，留换豆腐吃。

我天天问妈妈，啥时候过年呀！

妈妈叹了口气说“过年估计也没肉吃了。”

那年冬天，老天爷好像故意和穷人作对，雪下得好大，我的棉裤被弟弟尿湿了，没裤子穿，就在被窝坐着。

妈妈在纺棉花，爸爸在旁边打麻窝子。

空气中夹杂着妈妈的叹息声和爸爸“吧嗒吧嗒”抽烟的声音。

许久，爸爸把烟袋往地上磕了几下，斩钉截铁的说“红儿妈，我想好了，我明天就出去讨饭，这样家里可以省点口粮。”

妈妈说“这冰天雪地里你怎么走呀！连一件御寒的衣服都没有。”

爸爸说“走到哪里是哪里，穿那么好干嘛？我又不是去开会。”

第二天一大早，爸爸提着布袋就出门了，临走时他喊醒我和姐姐，让我们在家听话，多照看弟弟妹妹，他去给我们弄好吃的，说完就转身一头扎进风雪中。

我看见妈妈哭了。

爸爸走后，妈妈经常一个人发呆，有时候自言自语“这冰天雪地的 ，你爸在外面多受罪呀！”边说边抹眼泪。

爸爸走后半个月，妈妈收到一封信，是爸爸写来的，他说“红儿妈，别挂念我，我很好。我出了门就一直往南走，边走边要饭，现在已经到了铜陵，每天都吃得饱饱的，不要担心我，我开春就回家。“信封里还夹着2块钱。

11岁的姐姐读三年级，信读的磕磕绊绊，妈妈边听边抹眼泪，她说“如果讨饭像你爸爸说的那么好，大家都讨饭了。”

那年冬天雪特别多，地上积雪还没有化完，紧接着又铺了一层。

俗话说”吃了腊八饭，就把年来办”。可是整个村子都穷，大家都没有动静。

眼见过年了，家里面缸也空了，好在舅舅雪中送炭，送了半口袋红薯干，又送了10来斤白面，舅舅家地势好，收成都不错，加上舅舅是木工，每年都能贴补我们一点。

春节前几天，爸爸又寄信回来了，又寄了两块钱，他叮嘱妈妈，一定要买点肉给孩子拉拉馋。

妈妈买了2斤多肉，买了一点干萝卜丝，几条干海带，就算过年了。

年三十那天，又下雪了，大雪纷纷扬扬的，一个上午都没有停。

但那天和平时不一样，家里有欢笑，有肉香，那肉和海带，萝卜混合在一起的香味，我现在还念念不忘。

只是妈妈一点不开心，不停的叹气，边叹气边说，人家过年都守着老婆孩子，你爸爸一个人在外面，冰天雪地里讨吃的，也不知道到人家门口人家会不会赶他走，狗会不会咬他。

中午妈妈煮了一大瓦盆海带，里面混着萝卜，还有一块猪肉，她把几样东西分开，装了三碗，一碗肉烧萝卜，一碗干萝卜丝，一碗海带。

那碗肉比往年厚很多，妈妈边夹肉边说“你爸爸交代了，让你们好好吃顿肉，吃吧！不知道下次啥时候吃肉。”

说完起身去端馒头。

已经记不清楚上次吃白馒头是啥时候了，这面粉是舅舅送过来的，妈妈还留下一半准备包饺子吃。

就在这时，风雪中出现一个女人，还带了一个孩子，女人缩着头，孩子破衣烂衫，满脸的鼻涕，冻得瑟瑟发抖。

我冲着妈妈喊了一句“妈，要饭的来了，给个馒头吧！”

我小时候，不管多穷，有要饭的上门，妈妈都会给点东西，哪怕自己不吃，妈妈说不到万不得己，谁会低三下四的拜门头。

妈妈赶忙放下手中的馒头走了出去。

要饭的女人把头埋在衣领中，不敢抬头看妈妈。

妈妈说“大妹子，这冰天雪地的干嘛不在家过年?”

一句话问的女人就哭了，她说“我男人死了 家里没吃的，就带孩子出来讨口饭吃。”

妈妈赶忙伸手拉她进来。

小男孩大约10来岁，躲在女人背后战战兢兢的，一手紧紧的拉着女人的衣襟。

妈妈让我和姐姐站着吃，把凳子让给讨饭的女人。

讨饭的女人满脸感激 ，她一再说“大姐，给口吃的我就走，不能太麻烦你们。”

妈妈说“大妹子，你就别客气了，我家男人也在外面讨饭，我行善积德，也希望他今天有口热饭吃。”

妈妈不由分说把女人按在凳子上，女人从随身背着的口袋里掏出两个碗，坐下来吃饭。

二妹不懂事，狠狠的瞪他们一眼，嘴巴撅的高高的。

女人始终低着头，不敢夹菜，男孩几次站起来想夹肉，都被女人扯住衣襟拉住。

妈妈从碗里扒了几块肉，放在他碗里说“吃吧！这大过年的。”

又扒拉一块夹给女人，说“大妹子，你也尝尝。”

女人哭了，她边哭边把肉夹到男孩碗里。妈妈全程都吃萝卜丝和海带。

雪又下大了，从纷纷扬扬变成了铺天盖地，吃好饭，女人就打算离开，被妈妈拉住了，妈妈说“这冰天雪地连路都找不到，一不小心就滑沟里了，你在我家住一夜吧！下午陪我包饺子。”

说实话，那种天气女人也不想走，看看妈妈挽留，就留下来了。

妈妈和面，女人剁馅，妈妈擀皮，女人包饺子。

两个人边包饺子边聊天，原来女人是隔壁县的，男人死后，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生活，现在揭不开锅了，求婆婆带几天小女儿，自己带大儿子出来讨饭。

两个人一直包到天黑，包了几锅拍。

临近傍晚，妈妈让姐姐端一锅拍饺子送给二叔家，二婶生二胎大出血过世了，二叔带着4岁的妹妹生活。

那天晚上，我们一人吃了一大碗饺子，又灌了一碗饺子汤，从头到脚都是暖的，女人也一再感激妈妈。

女人晚上是在我家灶台前睡的，妈妈给她按了一大筐麦秸草，又腾了一床被子给她。

两个女人聊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