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女儿死了。
她在拿到清北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死了。
我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他们都在奉承我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可我却接到了她朋友的电话。
我看见她站在楼顶。
她跳下去那一刻，母亲的本能让我扑过去拉她，可我还是没拉住。
并没有想象中的剧痛，我睁开眼只看见“我”站在对面。
这次以女儿的身份重来一次，我好像理解了女儿。
1
“墨墨，你在干什么，快点去把作业写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吸引着我睁开了眼，这声音好耳熟。
许是见我没动静，那声音边走边骂，离我越来越近，等它彻底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傻了。
怪不得那声音那么耳熟，原来发出声音的人是我自己。
那我呢？我为什么能看见我自己。
我记得我刚刚为了拉住跳楼的女儿也从楼顶坠落了，那我现在又是在哪，眼前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我还在回忆刚刚发生的事，耳朵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痛。
“叫你半天你在做什么？妈妈为了你放弃了工作，你现在倒好，连作业都不想写了是吗？”
疼，很疼，所以这不是梦里。
“妈，我写完了，作业已经写完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完全不受我控制一样说完这句话。
这声音，不是女儿小时候吗？为什么会从我嘴里说出来。
和声音一起，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委屈。
耳边仍是“我”的怒骂声，我似乎察觉了一些东西。
一个小时前，我女儿拿着清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站在我面前。
我看着通知书上的名字反复确认，丝毫没有注意到女儿近乎麻木的神情。
“墨墨，你真是给妈妈争了口气，妈妈这么多年的辛苦没有浪费。”我抱着女儿很激动，十几年的培养，终于让女儿考到了最好的大学，等她进了大学努努力，考个研，应该会有更好的生活吧。
我正在畅想女儿未来的生活，就接到了电视台采访的电话。
女儿说她有点累，想去散散心，我看着通知书，没有拦她。
记者来得很快，都在奉承我，说我基因好，说我有办法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还说让我分享经验，我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成功的喜悦。
从小到大，女儿做事总是不够完美，我从未体会过这种被人簇拥的感觉。
“程书墨妈妈，请您分享一下您的育儿经验吧。”
“程妈妈，您女儿这么优秀，您一定花了不少心血吧，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吗？”
就在我准备谈一谈我的教育理念时，手机响了。
“阿姨，书墨上了教学楼，这会在楼顶，谁都劝不下来，您快来看看吧。”
来电话的是女儿的朋友许言，我一直不喜欢她，可女儿还是会偷偷摸摸和她一起玩。
我皱着眉头，觉得这孩子真的是人品差，怎么拿这种事骗我呢，以后还是要好好说说女儿，别和她一起玩了。
可我手机还没装起来，女儿班主任的电话又来了。
“程书墨妈妈，您来学校一趟吧，书墨不太好，您尽快。”
李老师没说发生了什么，可他这种语气我从未听到过，哪怕是一模女儿成绩下滑他也没有这么严肃。
“程妈妈，发生了什么，是您女儿出什么事了吗？”记者听见了电话里的内容，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突然好烦这些记者。
我找了个借口在路边交了车赶往学校，可这些记者仿佛见了肉骨头的饿狗，追着我不放。
到学校教学楼下，我抬头看着上面的人，气不打一处来。
消防员让我上去劝劝女儿，我到楼顶后朝下看了一眼，这个高度让我眼前一黑险些没站住，幸亏旁边的许言扶了我一下，我厌恶地甩开她的手。
“程书墨，你快下来！”我冲着女儿大喊。
女儿看见了我，身子又往边上挪了挪。
我心脏骤停，浑身冒冷汗，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站住的，消防员在两边扶着我，企图让我劝女儿下来。
“孩子，你都已经考上大学了，以后会有更好的生活，快下来好不好，叔叔带你去喝奶茶。”
我看着消防员站在离女儿不远处安慰她，女儿似乎平复了很多。
消防员给女儿讲着大学校园里的生活，女儿的眼里似乎充满了希望。
女儿被救了下来，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你是不是疯了，你死了怎么对得起我和你爸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气得不行，她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她。
“啪！”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打她，我只知道她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消防员似乎也没想到我会这样，刚准备转身安慰女儿，可他们还是太迟了。
女儿转身跑向楼边。
母亲的本能让我伸出手去拽她，脚也不受控制地跟着她跑，可我没拉住她。
她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2
直到掉下去的那一刻，我都不知道女儿为什么会这样。
从小到大，我什么都给她最好的，甚至为了给她做饭陪她学习辞了工作，我本以为她考上大学我也能解放了，却不想她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强烈的不解裹挟着我，我甚至没有感觉到落地时骨头碎裂的痛。
可为什么我会在这。
“我”走后，我起身走到了镜子前。
视线很矮，仿佛只有十来岁。
镜子里映出的影子证实了我的猜想。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十岁的女儿，可爱的脸上全是疲惫，脸颊上还挂着泪痕。
我进入了我女儿的身体？
我的唯物主义观点在此刻有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也许只是一场梦呢？可梦里怎么会疼。
还没等我想清楚这一切，女儿就抬起手，擦了擦眼泪，然后坐在小书桌前，翻开了日记本。
妈妈今天又打了我，可是我明明写完了作业，妈妈为什么那么凶，不过我不讨厌妈妈，我知道妈妈是为了我好。
稚嫩的字体在纸上留下痕迹，我读着这句话，心里是属于女儿的说不尽的委屈。
“说两句就觉着委屈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心理素质这么差，怪不得要跳楼。”我心里想着却说不出口。
“我”做好了饭，女儿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筷子。
“墨墨，听你们老师说你这次考试没考满分啊。”
女儿手下动作一顿，紧接着又夹起一根青菜。
“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么回事啊？”
“妈，这次卷子有一道题是超纲题，老师说出错了，全年级没有一个人答对。”
“不是一直让你预习吗？遇到超纲题就不会，你一天在预习什么，是不是在给我完任务？”
我感觉女儿吃饭的动作越来越慢，没一会居然哭了。
我说的是事实啊，要是认真预习了肯定能做出来，也不知道她哭什么劲。
“哭什么哭，吃个饭哭哭啼啼的，把胃搞坏了看你怎么办。”
“我”夹起一块肉放进女儿碗里，女儿似乎不敢反抗，就着眼泪把饭吃完了。
吃完饭女儿就回了房间，我看见她拿出下学期的课本，课本上密密麻麻都是知识点，看样子还是预习了，就是不扎实，不然那个题肯定能做对。
女儿看着书又开始掉眼泪，我能感觉到她心里的委屈，虽然我觉得不至于，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我想要安慰她。
但是我动不了。
我似乎被困在女儿的身体里了，感受着她的喜怒哀乐，却无法左右她的行为情绪。
“妈妈，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这么否定我，就算我那道题没做出来，我还是全年级第一啊。”女儿的脸埋在臂弯里，小声啜泣。
可是我不是否定她啊，是她自己没有做好。
我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哭。
女儿不知道哭了多久，最终还是起来擦了把脸，继续看书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女儿眼睛肿着，这个样子怎么好好听课啊。
“书墨你怎么了？”许言是女儿同桌，从小学到高中毕业都是。
我很讨厌这个孩子，她成绩差，还有点结巴，女儿和她一起玩肯定会学坏。
“言言，我妈说我没考好，还说我没努力不认真。”女儿说着又要哭。
这孩子怎么回事，我和她说的话她怎么能告诉外人呢。
“书墨你别难过了，你妈妈可能就是着急了，你回去好好和她沟通，不哭了啊。”
许言拿着卫生纸给女儿擦眼泪，我看见她这假惺惺的样子更来气了，我女儿如果不是和你一起玩成绩也不会下滑这么厉害。
可我说的话女儿听不见。
她还是和许言玩，好像我说的都是在害她一样。
女儿就这样浑浑噩噩上完了小学，好在小升初成绩还不错，有择校的机会。
我本想着以许言的成绩不可能和女儿一个学校，却没想到许言考试超常发挥，还和女儿在一个班。
我看着她俩关系越来越好，心里的紧张也越来越重。
3
“墨墨，你不许和那个许言玩了。”女儿坐在饭桌上，刚吃了一口饭，就听见“我”很严肃地开了口。
我记得当时女儿很委屈问我为什么，我好像说了些重话，那是女儿第一次和我吵架，从那之后我就更不喜欢那个许言了。
要不是因为她，女儿不会和我对着干的。
“为什么，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女儿抬起头，我随着女儿的目光看向对面的“我”。
这一眼我才知道，原来我当时面色那么不友善。
不过我也是为了女儿好。
“你知不知道她爸爸妈妈离婚了。”
“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啊。”女儿的声音里又带着哭腔。
我真的搞不懂，这孩子怎么这么爱哭。
“她爸爸家暴，妈妈在外面搞外遇，这种家庭的小孩能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许和她玩了听到没有！”
“她不是你说的那样，她是好孩子，我们老师都说她是好孩子。”女儿还是哭了。
“那是你们老师不知道她家的情况，你以后不许和她玩了，不然我就到学校亲自去找她。”
“妈！我已经初中了，你能不能别管我交朋友了啊！”女儿站起来喊我。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吼我，都是因为那个许言。
“妈这是为你好，交不到好的朋友对你影响很大的。”
“什么样的才是好朋友，像你和陈阿姨那样吗？表面上关系很好，背地里互相诋毁才是好朋友吗？如果是那样，我宁可不要朋友！”
女儿说的是我闺蜜陈月华，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可我一直看不起她，嫁的老公没什么本事，女儿也不如我女儿争气。
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一直以来也帮了我不少，所以我也能把她当朋友。
“你学会顶嘴了是不是，妈妈为了你放弃了工作，每天变着花样给你做饭补充营养，你怎么不领情呢？”
“可你放弃工作不是我逼你的，就算你去工作，我也能生活得很好！”
我不知道后来我给女儿说了什么，因为刚刚“我”扇了女儿一巴掌，女儿现在听不到东西了。
可能是自己也察觉这一巴掌有些狠了，“我”抱着女儿去了医院。
可当医生问女儿是怎么伤的时候，“我”却说是她自己摔的。
难道当时我也是这么说的吗？难怪从医院出来后女儿看我的表情一直不对，我以为她在生我的气。
“为什么妈妈要说谎，她不是从不让我说谎的吗？”
我听见了女儿的心声。
可我这不算说谎，只是隐瞒一些真相罢了。
医生说女儿没什么大事，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只是以后耳朵不能再受伤，不然可能永久性失聪。
回家后女儿就回了卧室，任“我”怎么叫都不出来。
我能感觉到女儿心里的震惊愤怒和委屈，小孩子家家的，怎么有这么多情绪。
上了初中女儿成绩有些下滑，从年级第一掉到了班级吊车尾。
月考后，女儿拿着成绩单找我签字，我看着上面倒数第一的名字，气不打一处来。
我一直优秀的女儿怎么能考了倒数第一呢。
我记得当时我趁着女儿洗澡，看了她的日记。
我在她的日记本里看见了一个叫李成松的名字，还有那个许言。
他们到底要耽误我女儿多久，我没办法放任我女儿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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