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87年,航天部主持召开了一次关于导弹研制的会议,数十名专家、学者出席,人才济济。其中,有一位身着军服、头发稀疏的中年学者,在会上多次发表意见,会下又和同行反复切磋,有时至深夜还不休息,表现出对事业火一样的热情。

确实,他太热爱自己的事业了!

他就是我国著名导弹专家、毛泽东的亲侄子、毛泽覃和贺怡的儿子——贺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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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麓成(左)

分别十余年,终于母子相认

1935年1月,贺子珍的妹妹贺怡在赣南山区生下了贺麓成。当时,由于战斗频繁,襁褓中小麓成被母亲送回永新山区一位贺氏亲戚家抚养。贺麓成出世后没有几个月,父亲毛泽覃率领游击队在瑞金红林山黄狗坞战斗中阵亡,碧血洒江山,正气浩然。而贺怡在安顿下婴儿后,也一去14载没有还乡。

1949年8月,永新解放,乌云散尽,重见天日。已经长成14岁的少年的贺麓成和村里的孩子们一样兴高采烈地迎来了解放军。

一天,村里开来一辆吉普车,车里走出了时任中共吉安地委组织部长的贺怡。她38岁,留短发,身着列宁装,显得特别精神。贺怡径直走到地主贺寿和的家,一见到自己分别十余年的儿子,不禁热泪盈眶。盼星星,盼月亮,贺怡母子终于盼到了重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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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怡和贺子珍

第一次见到母亲的情景,贺麓成40多年后回忆起来,依然清晰如昨:

“那天,妈妈领着我在村里召开了大会,当众认子,并向贺寿和老两口鞠躬致谢,感谢这位开明绅士不仅抚养了烈士遗孤,还给了孩子良好的教育,供我读了小学、中学。14年来,关于我的出身诸情况,贺寿和一家一直守口如瓶,唯恐敌人知情后斩草除根。妈妈来了,我本人以及全村的乡亲才真相大白。我这时才突然悟出了过去岁月里,那一封封关怀问候我的书信以及衣食诸物是谁捎寄来的了。妈妈告诉我,有一支鹿茸还是大伯父毛泽东捎来的呢!”

相见时难别亦难。母子重逢的喜悦仍洋溢在心头,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也许劫波未尽的缘故,贺麓成不久又经历了一次生死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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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珍一家

李敏提出:在守灵名单里加上哥哥

呜呼!相聚苦匆匆——

1949年底,贺怡决定亲自去赣南、粤北寻找毛泽东的亲生儿子毛毛。她同车带上了儿子麓成,颠簸数日,日夜兼程。

不料,横祸从天而降:在经过泰和到吉安的一座木桥时,吉普车突然翻了,贺怡当即身亡,贺麓成被摔出车外,造成左腿粉碎性骨折。就这样,刚刚回到慈母身边仅仅3个月的贺麓成,又成了真正的孤儿。生死两悠悠,唯有泪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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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珍、李敏

在这场车祸中,贺麓成的母亲与古柏的儿子古一民不幸遇难。可不知怎么传来传去,后来变成为“贺怡母子遇难身亡”的谣传,因此多年来外界少有人晓知贺麓成的存在,即便毛主席逝世时,治丧委员会也以为他早与母亲贺怡一起翻车死掉了,没有把他列进名单,还是经李敏提出:“我还有个哥哥,毛岸成怎么不在?”治丧委员会这才把贺麓成找去守灵(贺麓成又名毛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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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

事实是,在贺怡遇难后,贺麓成便被贺子珍接到上海治伤、抚养。贺子珍将母爱倾注在贺麓成、贺春生、贺海峰(后两兄妹为贺怡再婚所生)3个遗孤身上。姨妈贺子珍和舅父贺敏学虽然对贺麓成关怀无微不至,但要求也很严格,从一开始就教育他:不要靠父辈的牌子,在外面不要讲自己是什么人的孩子,要努力学习科学知识,成为有真才实学的人。贺麓成把姨妈和舅舅的这些话牢记在心头,一门心思读书。每次填写履历表,贺麓成总是把一些主要的社会关系隐去。

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核技术人才

刚到上海的时候,老师和同学都瞧不起来自井岗山下的贺麓成,以为他土里土气的,学不好。但他却很有志气,默默地学习着,不声不响,穿着朴素,极少出去,就连星期天也关门做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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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珍、贺敏学一家合影

50年代初期,贺子珍在上海工作,舅舅贺敏学是华东防空军司令员,家里人来人往,应酬的事很多。为了安心学习,贺麓成找到一间不显眼的小储藏室躲起来。经过顽强拼搏,他的学习成绩迅速赶了上去。第一个学期结束时,他便名列前茅,令老师和同学们不得不刮目相看。

1952年,贺麓成以优异的成绩从中学毕业。贺子珍问他:“是工作,还是报考大学?”

贺麓成心中早有主意,回答说:“学技术,为祖国将来的电气化服务!”

贺子珍大为高兴,连连称赞说:“好!老老实实学点真本领。”

是年,贺麓成考上了上海交通大学电气化专业。在大学期间,贺麓成更加刻苦努力。他吃住在学校,靠每月国家发的22元助学金维持生活,从不向亲人伸手要钱。不仅如此,他还每月从助学金中省出5元来寄给老家抚养过他的亲戚。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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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麓成(左三)

1956年,他在大学毕业前夕考取了留苏研究生,立志研究导弹。可惜后来由于中苏分裂,他未能成行,但他对自己的专业不放松,埋头钻研导弹的专业知识。

1957年贺麓成被分配到北京国防部五院,成为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核技术人才。从此,他光荣地穿上军装,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中的一员。

30年来,他一直默默地在中国国防科研战线上工作,为中国航天事业作出了突出的贡献。他曾为我国第一颗导弹拟制图纸、翻译资料;他与另一位工程师王太楚一道攻克导弹控制难关,其方案后来又用于我国第一个导弹核武器和人造地球卫星上;他长年奔波在西北戈壁滩导弹发射基地上,参加了太平洋火箭导弹、地地战术导弹的研制工程。他在导弹研究方面造诣精深,先后发表了数十篇论文,并且有专著问世。

1981年,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批准授予贺麓成为高级工程师,职称证书编号为0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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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麓成(右)

“贺麓成,你就是这样的人!”

贺麓成在业务上精益求精,但在生活上却非常艰苦朴素。有一天,两位记者去采访他,在车站碰到他和群众一起排队等公共汽车。他把记者带到他家里。两位记者发现,在一栋杂居的旧楼房里,现为师级干部的贺麓成住着一套面积只相当于目前营级干部标准的房子,便问道:“你的住房怎么这样挤?”

但贺麓成却似乎心满意足地说:“这就可以了。”孰不知,他过去竟然一家人长期挤在一间小房子里,一住就是20年。

长时间以来,他弄不到煤气灶具,只好东借西借,有时借不到,只好吃点现成的东西又去上班了。一些朋友常常跟他开玩笑说:“贺麓成真窝囊,你有这么大一块招牌,怎么也不去沾点光,把自己弄成和我们老百姓一个样。”

听到这些话时,贺麓成总是认真地说:“这不是窝囊,是我的理想。父辈是父辈,我是我,我不应该去沾这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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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覃

有一天,军队的一位老干部和贺麓成对坐着。老人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上面登了篇文章,讲到列宁的一个亲侄子一生默默地做着技术工作,放映纪念列宁的电影时,他也站在普通群众之中排队买票。这位老干部深有感触地说:“贺麓成,你就是这样的人!”

是的,贺麓成正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