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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周六,我记得很清楚。继母张阿姨已经与癌症抗争多年,这一次,她终于撑不住了。家人们都知道,她撑不了多久了。
说实话,我一直没有把张阿姨真正当成母亲。她入赘到我家时,我已经是个少年了。父亲重娶她,我虽然没有反对,但内心总是割裂的。我视她为外人,而她也从未真正将我当成亲生儿子一般看待。
我们之间永远似乎存在一层隔膜,虽然表面和睦,但内心世界格格不入。不过,尽管如此,她对我们这个家的付出还是有目共睹的。
周日,张阿姨的追悼会在郊区的一家殡仪馆举行。亲朋好友们陆续赶到,哀悼的气氛在殡仪馆笼罩开来。我看着张阿姨遗照上熟悉的面容,心中百感交集。
"哥,你还好吗?"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小明上前拥抱了我,他比我小五岁,但我们一直感情很好。
"我没事,只是有点不敢相信而已。"我叹了口气,强装镇定。
就在此时,父亲和张阿姨的两个女儿从旁边的办公室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各位亲朋好友,我先生张阿姨在世前,已经留下了一份遗嘱。"张阿姨大女儿赵红说,"根据遗嘱,除了她的存款和房产外,还专门将3万元人民币遗赠给了我们的继子,也就是小明和小刚的哥哥。"
现场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我呆立在原地,有些发懵。
"为什么?张阿姨怎么会这样?"小明不解地看着我,其他人也是一片困惑。
"这怎么可能!"赵红的妹妹赵青站了出来,愤怒地质问道,"我们是亲生女儿,可是妈竟然把这么多钱留给了外人?这怎么说得过去?"
"就是,我们几个和妈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看不起亲生骨肉呢?"赵红也怒目而视,盯着我不放。
我被她们的质疑堵得哑口无言,内心一片翻腾。我当然明白她们的愤怒,可是我自己对于这笔遗产也是一头雾水啊!
"你们先冷静点,或许这中间另有隐情。"我试图解释,"张阿姨对我们一视同仁,她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的。"
"无缘无故?你还有脸这么说?"赵青根本不买账,"分明就是你在背地里做了什么手脚!告诉我们,你是怎么骗到妈的?"
"胡说八道!我哪里骗了谁?"我被她的指责惹恼了,也提高了音量,"张阿姨留下这笔钱肯定有她的原因,你们不要污蔑我!"
场面一片哗然,大家都被我们的争执给震惊住了。就连父亲也没有出声制止,似乎也搞不清状况。
"你们听听,他还嘴硬!"赵青根本不相信我,"要不是你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妈怎么可能会这样!"
"你少胡说八道,我对张阿姨一直尊重有加,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被她的无理指责惹恼了,也不再客气。
赵青上前就要动手,被赵红拉住。现场一片混乱,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将所有人都惊住了。
"都住手!"我父亲终于开口了,他双手捧着那份遗嘱,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张阿姨在遗嘱上亲自做了解释,大家听着。"
"我把这3万元存款留给小刚,是因为多年前他在一次意外中救过我的命。如果不是他,我就活不到今天。我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一直有些疏远,但我仍旧视他如同亲生儿子一般。希望这笔钱能让他好好生活,不要再像从前那样艰苦了。"
原来,张阿姨是这样看我的。多年前的一次意外,我确实救过她一命。可是后来,我们的关系并未因此亲密起来,反而越来越生疏了。
是我太自私,总是将她当成外人。我从未好好去了解过她的内心世界,而她其实也把我当成她的亲生儿子一般。
"女儿们,你们先别生气。"我上前,诚恳地对赵红和赵青说,"张阿姨的做法是出于她的用意,我们不应该这样争吵不休。"
"我知道你们一直很辛苦,也理解你们的心情。"我继续说,"不过,张阿姨已经去世了,我们更应该好好珍惜她留下的一切,包括这份遗产。"
赵红和赵青沉默下来,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父亲在一旁看着我们,眼神复杂。
"你说得对。"过了良久,赵红终于开口了,"妈走了,我们更不应该自相残杀。不过,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这笔钱。"
"我会的。"我坚定地说。
就这样,我们三个都平静了下来,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当天晚上,我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反复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我意识到,自己确实亏欠了张阿姨太多。
作为一个继子,我从未真正将她视为母亲。我们之间似乎总有一层隔膜,令我无法完全敞开心扉。而她对我的好意,我也从未认真去领会过。
正当我陷入自责时,赵红和赵青走了进来。她们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
"哥,对不起啊。"赵青开口打破了沉默,"白天我们太冲动了,对你说了那么难听的话。"
"是啊,我们都被蒙蔽了双眼。"赵红也点了点头,"妈留给你那笔钱是出于她的用意,我们不应该那样怀疑你。"
我摇了摇头,诚恳地说:"不,错的是我。我从来没有真正将你们和张阿姨当家人看待过。我对你们的好意常常视而不见,自私自利,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如果当年我能再好好珍惜张阿姨,或许就不会这样了。"我由衷地说,"她对我有再生之恩,我却从未好好报答过她。这笔钱,我收下也于心不安。"
三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透过窗外,可以看到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玻璃上,我似乎在这朦胧的雨幕中,看到了张阿姨的身影。
"其实,妈她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过了好一会儿,赵红才开口说话,"只是她不善于表达而已。"
"是啊,她是个内向的人。"赵青也说,"但她对你的好意,是发自内心的。"
我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是啊,我是太固步自封了,根本看不到张阿姨内心的纤细。而她对我的关爱,也一直无人问津。
"你们说得对。"我擦了擦眼角,继续说,"我应该好好反省自己,从今往后,我会当张阿姨是我的亲生母亲一般看待。我会时刻怀念她对我的恩情,并将她的遗产好好运用,过上她希望的好日子。"
赵红和赵青相视一笑,也有些哽咽。三个人就这样坐在客厅里,好像终于找到了一种心灵的契合。
就这样,我如数继承了张阿姨留下的那3万元存款。钱不算多,但对我来说已足够了。
我辞去了那份连日操劳的工作,开始自己做一些小生意。有了这笔启动资金,我总算可以实现自己的小小梦想,不再像从前那样艰苦度日了。
从那以后,我与赵红和赵青的关系也变得亲密多了。我们常常相互串门,一家人其乐融融。
有时候,我会忆起张阿姨当年的身影,那个曾经对我有些生疏的女人,如今在我心里已经就是亲生母亲一般存在了。我会想,她若是还在的话,定会为我们三兄妹的团结而感到欣慰吧。
人生短短几十载,能与家人和睦相处已是莫大幸事。我告诉自己,要好好珍惜眼下的一切,把握当下,为了张阿姨,也为了自己。
就这样,我们一家人走过了那段插曲,迎来了新的生活。雨过天晴,阳光重新洒在我们身上,照亮了前方的路。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朝着未来走去。
这件事情发生在三个月前。那个时候,张阿姨的病情已经加重到了最后阶段。
"孩子们,我可能撑不了多久了。"她缓缓地说,"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只是还有一些家务事要嘱咐你们。"
我、赵红和赵青都被她的话震?了。虽然心里明白她迟早会离开,但当真正到了这一天,我们还是接受不了。
"妈,你别说傻话。"赵青眼泪汪汪地握住了张阿姨的手,"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是啊妈,你可千万别放弃希望啊。"赵红也哽咽着附和道。
只有我一言不发,低着头沉默不语。
"孩子们,听妈说完。"张阿姨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活到这把年纪,我早就没什么执念了。我只希望你们三个能好好的,以后也要互相关爱,不要再像从前那样勾心斗角了。"
说到这里,她看了我一眼。我心中一震,知道她指的是我们之间的隔阂。
"还有,我已经拟好了遗嘱。"张阿姨继续说,"除了我的存款和房产分给你们三个,我还专门留了三万元给小刚。"
"什么?"赵红和赵青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瞪大了眼睛看着张阿姨。
"是的,就是这样。"张阿姨坚定地说,"小刚他救过我一命,我必须有所回报。希望你们不要反对。"
说到这里,我不禁回想起了十多年前的一件往事。那年我还在读高中,有一天下课后,张阿姨不小心在家里滑倒摔了一跤。当时只有我们两个在家,我赶紧把她送往医院。
结果检查发现,张阿姨由于年纪大了,加上长期营养不良,骨质已经很差。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她很可能因为这次小小的意外而骨折,后果不堪设想。
医生说,要不是我们反应及时,张阿姨恐怕就撑不过那次意外了。我当时也被这番话吓了一跳,从此对张阿姨有了些许敬畏之心。
只可惜,这种敬畏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我们之间的隔膜又渐渐重新存在了。而今天,张阿姨竟然单独拿出三万元给我,这份救命之恩,看来她一直放在心上啊。
另一方面,我也在反思自己对待张阿姨的态度。作为一个继子,我从未真正将她当成母亲看待过。我们之间好像永远存在一层隔膜,令我们无法走进彼此的内心世界。
是我太自私了吗?是我对她的好意视而不见了吗?我开始懊悔起自己的冷淡和麻木,是啊,如果当初我能再好好珍惜她,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就在我内心挣扎的时候,赵红突然开口了,将我拉回现实。
"妈,您太客气了。"她说,"小刚他确实救过您一命,但我们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啊。您怎么能把这么多钱留给他呢?"
"就是啊妈。"赵青也附和道,"您不要对我们有任何疏忽,我们才是您最亲近的人啊!"
"孩子们,你们要明白。血浓于水固然重要,但救命之恩更加难能可贵。小刚他能救我一命,我已经很知足了。至于你们,你们是我亲生的,我对你们的爱自不必多说。"
"所以,我希望你们要互相体谅,不要再为这点小事争吵不休了。等我离开后,你们三个就只剩彼此了,一定要手足相亲、和睦相处啊。"
张阿姨说完,便阖上了双眼,似乎精疲力尽。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却无人再言语。
就这样,张阿姨的遗嘱被她亲口宣布了出来。而这一切,都将成为接下来那段插曲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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