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今天我们继续介绍虚无主义,前面我们分别介绍了虚无主义是什么和不是什么,虚无主义不像悲观主义那么绝望,不像犬儒主义那么厌恶一切,不像无动于衷者一样超脱。

虚无主义是乐观主义的、理想主义的,是富有同情心的。因为他们的生活目标是幸福,最好像童年那样的无忧无虑地自由。

尼采认为虚无主义是一种社会文化,而存在主义认为虚无主义是个人的态度,那虚无主义究竟存在于哪里呢?

今天我们聊聊在家里、学校和工作中的虚无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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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在家里,前面我们介绍了,虚无主义来自摆脱对自由的焦虑的欲望,或者也可以理解为虚无主义是对现实和责任的逃避。很多人可能都有这样的体验,但结束一天疲惫的工作或者交际,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刷手机的时候,我们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短暂逃离现实的焦虑,而进入虚无主义的瞬间。同样,小孩在家里不愿意做作业,或者不愿意做家务的时候,在家里上蹿下跳的时候,让他们看电视或者手机,他们烦躁的情绪就好像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过去电视机是一个家庭的娱乐中心,20世纪哲学家安德斯,写了一篇对电视对家庭环境影响的论文,他发现电视剧重新规划了整体家居的布局结构,人不能面对面坐着,而是都对着屏幕。电视机把人与人真实的交流割断,从而让我们更容易进入电视机所构建的伪现实。电视机重塑了我们对于经验、交流,甚至亲密关系的理解。

哲学家阿多诺在《怎样看电视》中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电视节目阻挡了现实中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并且让我们更容易进入节目所构建的虚拟场景,在这种场景中,我们很容易认同电视节目的人物和情节,在电视节目中,不管过程怎么混乱,但是最终混乱总会消失,令人担忧的情景终将完美收场。节目总是让我们产生沾沾自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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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长期沉浸于这样的情景中,会让我们误以为行为和过程并不重要,美好终将到来。就像之前很多人沉溺于日韩肥皂剧的爱情,而对现实中的人失去了兴趣;这些年随着自媒体的兴起,我们在各种平台上看到,似乎网络上都是人均千万,人均别墅豪宅,而回到现实就会产生巨大的失落感。相较于电视节目、手机视频中的完美,现实总是充满了遗憾和不足,甚至这种遗憾是不会消除的。

总之,不管是过去的电视,还是今天的手机和互联网,屏幕提供给了我们一种逃离现实的方法,而现实则被有意无意描述为我们必须逃离的地方,不是有句话说:身体和心灵总有一个需要在路上。在这种观点背后,会潜移默化地暗示我们,现实是不合时宜的,是需要逃离的。但是逃避现实,就很容易掉入虚无主义的陷阱。

其次,我们看看在学校里的虚无主义,在家里电视和手机让我们得以逃离现实,但是一旦我们离开屏幕抬头看的时候,我们总是会一脸茫然和愤怒不已。这个场景,就像在学校课堂上,老师要求同学们抬头看黑板的瞬间。在学校里面没有了电视节目和手机屏幕,情况会有所改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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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哲学家和教育家弗莱雷指出,当前的教育正在忍受叙事病。老师通过讲课来进行教育的训练,而学生也接受了通过听讲来接受教育的训练。教育变成了一个信息传输和规训的过程,学习被简化为记忆、背诵等重复行为。当学生必须以相同的方式学习相同的信息时,创造性和多元性就会受到阻碍,服从和墨守成规反而受到鼓励,甚至是要求。教育好像变成了生产社会中需要的零件,和工厂的车间。教育让学生远离了真实的自己。

教育的目的是把人塑造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还是激发和开发一个人内在的潜能,让人本身变得更好,这是当前教育体制面临的深刻冲突。尼采说,一个只重视自身存续的社会,只重视维持现状的社会,是一个病态的社会。

如果教育的目的是选拔对社会有用的人,那么就很容易忽视人本身的多样性和独特性,教育就会把人变成实现更好社会,和维持社会存续的工具和手段。但如果教育的目的是塑造独特的人,挖掘每个人的潜力,那么就很难进行大规模程序性的教育,教育成本和社会组织结构可能都需要重新设计,今天的教育其实就面临这样的挑战。正如格尔茨说,如果成长需要挑战和不确定性,那么一种容易和稳定的生活,就只是一种缓慢而稳定的死亡。换句话说,这样一种生活是虚无主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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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我们再来看看工作中的虚无主义。有一本畅销书《毫无意义的工作》,也有翻译成:《狗屁工作》,这好像说出了很多人内心的态度,不仅很多工作岗位毫无意义,即便对公司有意义的工作,对很多人来说也是毫无意义的,除了赚钱。这些年对于职场伦理的讨论非常多,职场中的躺平、内卷、PUA、佛系文化经常被讨论。有人说上班如上坟,职场之外,才是真正的人生。过去,工作或者劳动是一种积极生活,实现自我,身份认同的方式,但今天,对于很多人来说,工作的意义仅仅剩下赚钱这一项功能。

我们和工作的关系为什么变得如此紧张,马克思提出了“劳动异化”的概念,马克思在《劳动异化》中指出,过去劳动和一个人身份是绑定的,而随着劳动分工的细化,人逐渐沦为流水线上的一个环节,一个程序,一个工具,劳动对人的身份认同功能随之瓦解。

随着社会对生产力提升的要求,分工变得越来越细化,但是劳动分工对劳动者并不利,劳动被切割成为任务,这让劳动者脱离了他们的劳动和他们生产的商品,从而也脱离了他们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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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说,当我们无法掌控我们所制作的东西的时候,劳动者的身份危机就出现了。劳动者只能用商品来定义自己,而随着资本主义和商业的发展,劳动者只能用金钱和收入来定义自身。而到了消费社会,劳动者转而用消费来定义自身。我们的工作就是为了赚钱,赚钱的目的是消费,我们自身变成了赚钱的手段,目的是把自己的心灵和肉体租给身价最高的人。

今天工作已经变成了异化自我的力量,从劳动者变成了工作者,从工作者变成了打工人,从打工人变成工具人和螺丝钉,好像现实中的人逐渐被异化为非人化。如果虚无主义视为对现实的拒绝和逃离,那到底工作是现实,还是工作之外是现实,这是当下人必须面对的问题。我们理解的现实是人人平等,没有权威,没有等级,人与人之间充满友善的世界,但是走出校园的年轻人常常有一种幻灭感,职场中充满了权力的博弈,人性的斗争,官僚和等级制度,这不仅仅在我们的职场是如此,在所有的职场都是一样。

试想一下如果在学校接受的教育是人性善良,人人平等,质疑权威,批判顺从,那么当他们毕业进入社会之后,就会发现现实,完全不是这样,他们将不得不面对强烈的幻灭感。那我们应该是直面残酷的现实,还是逃避现实陷入虚无呢?或许,还有第三条路,什么是第三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