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对于50岁的赵忠清来说,真的就像一团麻,怎么也理不清。

夜晚9点,农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已歇下,赵忠清却刚刚从山上回来,艰难地将一袋又一袋的粮食从电动三轮车上搬下来。只有8根健全的手指的她,相当于失去了一只手的力量,要花上别人两倍甚至更多的时间去完成一件事,汗水不断地从脸颊上流下来,可她仍在咬牙坚持,面对着唐氏综合征并伴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儿和慢性肾衰竭尿毒症期的丈夫,这个无依无靠的农村妇女只有靠自己为他们撑起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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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赵忠清在整理能卖钱的东西

“我再倒下,这个家就完了。”忍着颈椎的疼痛,赵忠清一边捶着后背一边红了眼眶。对于赵忠清来说,拥有一个平常的家是一种奢求,是遥不可及的奢望。每天干完一天的活,精疲力尽地回到家里,打开门锁没有女儿的欢快叫声,没有丈夫的嘘寒问暖,迎接她的却是因为不会自理而睡在地上的女儿,以及被女儿弄得狼藉一地的纸屑杂物。拖着疲惫的身子,忍着满身的疼痛,咬牙将女儿抱在炕上,接着还要收拾满屋的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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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赵忠清和女儿高嘉琪

“我39岁才有的我家孩子,丈夫更是开心地抱着我转圈,那一刻我觉得人生都圆满了。”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赵忠清的眼睛里充满了光亮。“可随着孩子慢慢长大,那种幸福感越来越少了,而担忧却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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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4个月时,赵忠清发现孩子的眼睛有些不正常,急忙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显示孩子患有唐氏综合征和先天性心脏病。医生的话让赵忠清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先天性心脏病需要多次外科手术,手术费用相对较高,一般在十几万以上。唐氏综合症会引起智力发育障碍,需要长期耐心的教育和康复训练,治疗费用每月至少要七八千,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本来很坚定的想为女儿治病的赵忠清,却被高额的治疗费用给了当头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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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嘉琪心脏手术的疤痕

“家里就只有5万块的存款,医生的话就像是给我判了死刑,我一心想救孩子的命却被高额的费用给拦住了。她可以傻一辈子,但我得让孩子活下去。”赵忠清绝望地说道。为了给孩子攒手术费,她只能含泪带女儿回了家。终于在女儿1岁的时候,赵忠清带着家里的全部存款和亲戚们七拼八凑的钱,让孩子接受了心脏手术。心里巴望着从此以后可以松一口气,却没想到命运并没有就此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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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丈夫高月明打胰岛素的手臂

孩子2岁的时候,在外打工的丈夫被确诊为肾衰竭尿毒症期。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赵忠清整个人都傻了。女儿做心脏手术已经花了12万,欠的5万块外债还没还上,丈夫的病无疑是雪上加霜。每周2到3次的透析,还要一直吃药,每个月就需要近6000块的费用。丈夫不能再做重活,经济压力一下子全落在了赵忠清的身上。

为了给丈夫和女儿赚医药费,赵忠清开始没日没夜的干活。女儿无法带在身边,赵忠清便把女儿锁在屋里。每天回到家,迎接她的不是女儿稚嫩的声音,而是被夜晚笼罩着的黑暗,像是看不到生活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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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赵忠清在看女儿的诊断书

每天一睁开眼睛,女儿和丈夫的病就会出现在面前。赵忠清一刻都不敢停留地起床,她必须早点把自己家的农活忙完,再出去帮工多赚点钱。可偏偏祸不单行,2016年秋天,在她骑车上山的途中,电动三轮车不幸发生侧翻,重重的三轮车正好把她的小指砸在了石头上,手上血流不止,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村里人看见了急忙把她送往医院。

经过检查,赵忠清的颈椎第4节到第9节骨折,无名指骨折,小指受到严重创伤,为了避免感染,医生不得不给出最坏的治疗方案:截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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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被截掉的小指和骨折的无名指

赵忠清用自己残存的意识听着医生说的话,却什么也做不了。可她心里想的不是自己的病有多严重,而是要花多少钱。做完手术后,丈夫从亲戚邻居那里又借了8万块补‍上了赵忠清的手术费。赵忠清躺在病床上,心里的自责让她忍不住的和丈夫哭诉:“都怪我,是我骑车太不小心了,花了这么多钱,你和女儿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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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嘉琪在玩玩具

为了少花点钱,她不顾家里人的劝阻,手术三天后坚持出院。“不能再住下去了,输液需要钱,床位需要钱,孩子第二次心脏手术的费用还没有着落,我还怎么住得下去。”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赵忠清就只休息了1个月,这1个月每天都愁容满面,虽是休息,却比打工干活还煎熬。看着需要二次心脏手术的女儿和不断透析的丈夫,她真的没办法坐在家里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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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赵忠清忍着失去小指、无名指无法弯曲的艰难,苦撑着这个家庭。可就在今年,女儿的心脏病突然加重,医生告诉她,二次手术不能再拖下去,不然孩子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了。听了医生的话,赵忠清一阵眩晕,这些年没有存款不说,外债就已经欠了20多万,尽管她每天累死累活地拼命打工,还是供不上丈夫和女儿的花销,要不是有点低保,一家人连温饱都会成问题。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女儿,我就是去卖血也要给孩子凑上手术费,哪怕孩子傻了,可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呀!得让她好好活着……”赵忠清抚摸着女儿的小脸,眼睛里充满泪水却又异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