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5个月，婆婆从老家带来山泉水非逼我喝。
「这是老家的神泉，喝了包生儿子。」
「妈一片苦心不会害了你的。」
后来，我感染寄生虫孩子流产被切了一半的肝。
婆婆却说：「流产肯定是山神觉得你怀的是女儿，不能让老李家绝后。」
神泉这么好，那你多喝几杯养养身体。
01
刚怀孕，我婆婆就从乡下上来照顾我。
虽然她观念老旧，做的饭菜从来不见荤腥，但她一片好心我也十分感激。
怀孕三个月，婆婆又提了让我辞职的事。
「晓晓，你都有孩子了，以后就不要出去工作了，女人专心在家带孩子才像个女人。」
「少阳虽然挣得没你多，可养养这个家够了。」
「我跟你说啊，妈一个月做饭买东西都不用花200，等你辞职了，妈教你。」
我把2000的红包放到婆婆手里说：「妈，现在条件好了，不要老是苛待自己。买点好吃的，我们还是出得起的。」
婆婆数了数里面的钱，不赞同地说：「钱妈帮你收着，以后你还是得学着怎么省钱。」
我没与她多争论，只能平时多买些肉菜放在冰箱。
可没多久，我给婆婆的钱就被花光了。
「妈，你买了什么，要花这么多钱？」
婆婆问我来要一万，神神秘秘地说自己找到了好东西。
「妈，您可别被骗了。现在诈骗的很多，专挑老人骗。」我好心提醒。
婆婆拿到钱满意地收起来说：「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放心吧，这绝对是好东西。」
第二天，我就见到了她说的「好东西」。
02
早上4点半，婆婆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闯进我们房间。
「晓晓，快喝了，大师可说了，清晨太阳初升阳气最浓，喝了包生儿子。」
我迷迷糊糊被拉起来，婆婆直接把药灌进了我嘴里。
「别吐别吐，我可熬了整整一夜，这一副药就1000呢。」
这乱七八糟的药我可不敢喝，我冲进厕所把药吐掉回房，看到老公和婆婆黑着脸。
「刘晓晓，你是不是不想给我们老李家留后！」
「我专门找人看了，你肚子形状不像个男孩，趁早把药喝了还能变。到时候晚了可定型了！」
我看了眼略微隆起的小腹，这能看出肚形？见鬼了。
我示意名校硕士毕业的老公管管，可他居然站在了他妈这边。
「老婆，妈说的没错。你头胎得是个男孩，不然显得我多没面子。」
？？？这和面子有什么关系？
「生男生女是基因里早就决定了的，怎么可能因为喝点药就改了？李少阳，你没看新闻吗？乱喝药可是会把孩子喝坏的。」
「生男孩的说明老公有本事。我们单位生女儿的都被嘲笑不行。我可不能跟那些人一样。」
「刘晓晓，你这胎一定要给我生个儿子出来！你如果喜欢女儿，二胎再生。」
我当真是无语了。
老公这么多年的生物真的是白学了，就这样还想生二胎，我一胎都不想生了！
「别吵了！」婆婆语气严厉道，「都错过了时辰，明天我再来！」
一大早老公气鼓鼓地去上了班，我特意请假，去看看婆婆到底被哪个大师骗了。
03
婆婆十分欣慰我能想通和她一起来给大师看看，一路上絮絮叨叨。
「晓晓，见到大师可要恭恭敬敬的。别乱说话。」
「大师出场费一般都要5位数，看我们是同乡才给便宜的。」
这大师的客人还真不少。
大多数是年纪大的老人，也有年轻的孕妇。
「大师，我已经流了4个了，这个B超做了还不是儿子！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
「我老公说不生儿子就不能结婚。再流产，我可能就怀不上了！」
一个20几岁的孕妇跪在所谓的大师面前。
大师故作神秘地拿出一包药：「熬一夜，十碗水熬成一碗，喝了定能保你生儿子。」
「看你可怜的，这次我少收你点，5000元善缘，去那边付了吧。」
听到这，婆婆得意地在我耳边说：「我就说是老乡吧，我一副药才一千，她要五千。你妈我还是有面子的。」
「大师，太感谢您了，我儿媳妇真的生了个儿子。」女人刚犹豫，一旁的一个老太太就冲过来跪在那大师面前，「之前抽血说是女孩，喝了您药，真的生了儿子！我家五代单传，终于保住了。」
婆婆拉着我激动地说：「就是她替我介绍的。到时候可得给封个大红包。」
这么明显的骗局，这老太显然是个拖。
我悄悄地报了警。
「妈，等会别急着付钱。这是骗子，回去我跟您科普一下。」
婆婆听了我这话，小小的身体竟然迸发了巨大的力量，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你个不孝子，竟然敢对大师不敬。要不是你怀孕，我非打得你说不出话来。」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婆婆。知道她愚昧，可没想过她会动手。
「快跪下来跟大师道歉，让他原谅你！」
我被婆婆拉到那大师面前，非要我跪下。
「好好好，连妈的话都不听了！我回去非让少阳打死你。」
「我说他就是太有素质，哪个老婆不是被打了才服气 。我年轻的时候就是被他爸打过来的。」
「现在倒好，娶了个媳妇连我的话都不听！」
婆婆边说边喘着大气。幸好这时，警察来了。
老公来警察局领我们的时候，婆婆已经接受了警察的教育。
老公看到我脸上明显的巴掌印，却一句不提婆婆打我的事，反而安慰婆婆道：「妈，被骗了也很正常，幸好您英明带着晓晓一起去才帮助警察破了案。」
「晓晓还得感谢您呢，要不是有您引导，她还得不到这奖励。」
「我看，这嘉奖应该是您得的。」
原本沉默不语的婆婆被他逗得眉开眼笑，刚刚的不愉全都一扫而光。
「确实，要不是我勇闯贼窝，他们那些人到现在还在骗人呢！」
「哎，可是我大孙子的事没了着落。」
老公继续安慰道：「现在5个月就能做B超看出男女。到时候是女孩再想办法呗。」
「能想什么办法？」我有些生气。
真的没想到，老公一个九零后居然也这么重男轻女。
「不管是儿子女儿，我都会把他生下来。」
老公和婆婆正想反对，警察走了过来，对刚接受完教育的婆婆又批评教育了一顿。
他们不敢再多说一句，我瞬间神清气爽。
05
怀孕到5个月，我满怀期待地去做四维，婆婆却非要拉着我到小诊所。
「妈，四维是检查孩子是否健康，不是为了鉴定性别的！」
我同她解释不通，可我不想去，婆婆也没办法硬拉我去。
四维显示孩子健健康康的，我开心地拿着孩子人生的第一张照片给老公和婆婆看，他们却又变了脸色。
「这张得怎么像少阳？」
「妈，孩子像爸不是很正常么？」
「女儿像爸，儿子像妈！怎么可以长得像少阳。」
「跟我去诊所看看，妈已经联系好人了，只要花1万就可以看男女。」
平时连肉都不舍得吃的婆婆，在这件事上总是大方得很。
「我不会去的。孩子是男是女我都无所谓，只要他健康就行。妈，您就别多想了，等几个月后抱孙子孙女就行！」
听到我这话，婆婆突然暴起，质问我：「你坚持不去看，是不是已经知道肚子里是个女孩了？我就知道，这么圆的肚子，怎么可能是男孩！」
「你还要瞒着我们！是不是做四维的时候医生跟你说了这个噩耗？老天啊，你这是要断我李家的后路啊！」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我们李家要断后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老头，你的在天之灵不能安息了。」
我压住心中的不满，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耐心解释道：「妈，现在社会不一样了。男孩女孩都很好。您看我结婚以后也没跟家里断了联系！」
「那是你妈生不出儿子没办法。你妈要是像我这样肚子这么争气，这么可能还要你个赔钱货！」
我真的是服了，示意老公说说话。
老公沉思片刻道：「妈，我记得老家有个神泉，您当年也喝了这水？」
婆婆听到老公这话一拍脑袋，连夜回了老家。
我不知道他们这什么意思，但是婆婆回去以后，我觉得身上的重担顿时一轻，就饭也多吃了几碗。
06
婆婆回去不到3日，就急匆匆地回来，在单位门口把我拦住。
「晓晓，快喝。这是妈特意回老家取来的神泉水，喝了包生儿子！」
婆婆嗓门巨大，引来了许多同事驻足围观。
我想把她拉走，她却着急地将手里的矿泉水瓶往前送了送：「妈亲自去取的，保证没问题！」
「我来之前还看到村里的大肚婆喝了水。你知道我们村都是男娃，就是因为这神泉！」
那水看起来清澈透明，有一些漂浮着的白絮。
「妈，这里人多，我们回去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我可不想让同事看笑话。
小小心心怀孕到5个月，我也不敢喝来路不明的水。
这水显然就是没烧开，网上太多喝了山泉水寄生虫感染的报道，我不敢冒这个险。
「不行，就让你同事盯着你喝。妈大老远的拿过来的水，你不喝是不是不孝？」
「你们公司领导敢用一个不孝的人吗？」
婆婆来之前大概也算准了我不会喝这个水，想在人群中，用名声来压我。
如果我不喝就会背上不孝的名声，正好公司不要我了，合了她让我做全职太太的心意；如果我喝了那奇奇怪怪的山泉水，正好她满意了，可以给李家生个男孙。
真的是好计谋，左右都对她有利。
可惜，现代社会90后00后当道，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拿过她手中的泉水问：「妈，这水您敢喝吗？」
「我一个老太婆喝什么神水？我又不生孩子！当年我怀儿子的时候也喝过，一点事都没有。」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太矫情了。这不能吃那不能喝的，这水虽然是不干净，可喝了能生儿子啊！」
同事纷纷向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好吧，脸都丢光了。现在全公司都知道我家有个重男轻女，想着法子要我生个儿子的婆婆了。
「阿姨，现在跟您那个年代可不一样了，污染太严重了。您这水恐怕有很多寄生虫，这危害大得，您得不偿失啊。」同事站出来帮我说话。
「是啊，阿姨，这生男生女都是孩子爸爸决定的，不是轻易可以更改的。」
「阿姨，现在是工作时间，要不，您先回家？等下班了，让刘晓晓回家跟您说？」说话的是人事主管，她表情已经不悦。
好呀，真的是冲着弄丢我工作来的。
我用力拉着婆婆离开，向人事请了半天假。
「现在没人了，可以喝了吧？」婆婆不依不饶。
我气急，接过水，全部往地上倒：「妈，别搞封建迷信了，都21世纪了，生男生女都已经定型了。」
「既然您这么想要我喝这水，那我们去少阳公司，让他说说这水我该不该喝！」
一说到去老公公司，婆婆就熄了火。
原来她也知道，这样闹会影响我们在公司的形象。只不过我是儿媳妇，是女人就不用顾虑这么多，就可以来闹。
「妈，您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您难道真的是心甘情愿的吗？」我推心置腹地同她说。
听他姑姑说，婆婆在生我老公之前也流产过好几个。老公从小体弱，要不是计划生育管得严，他们铁定会再生很多。
婆婆听了我的话居然自豪地说：「当然，我把当年生儿子的秘方传给你，你竟然不心存感激！当初我为少阳他爹打过的胎一个手都数不过来，村里谁不说我是英雄母亲，为李家留了后？」
讲不进，真的讲不进！
我只能跟婆婆说，绝对不会喝她拿来的山泉水！
只是没想到，婆婆会把这水放到我的饭菜里。
07
一星期后的一天夜里，我的肚子剧烈地疼痛，孩子在我肚子里不停地翻滚，好像很痛苦很难受。
我摇醒老公，想让他送我去医院。
「正常的，听我妈说当初她喝了神泉水以后也是肚子疼了好久。」
「我们那个村里，哪个怀孕的女人肚子没疼过，不都好好地把孩子生出来了吗？」
「赶紧睡，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忍着剧痛说：「可是我没喝妈拿来的水，这几天我喝的水都是自己烧开的。」
我的肠胃确实不太好，怀孕以来只要吃到地沟油就会拉肚子，过一夜就好了，所以一开始我也没在意。
可现在的我实在太痛了，再次叫醒老公，他依旧不当回事。
我只能自己打了120。
救护车来的时候，老公才紧张了起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严重，你吃了什么？」
医生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这两天一直都是在家里吃的。」
我仔细回忆了这几天的饮食，并没有什么问题。唯一的变化，就是婆婆天天想让我喝她带来的水。
到医院做了各项检查后，我被确诊为寄生虫感染。
肚子里孩子的胎心已经停了，我躺在病房里，等待流产手术的到来。
「怀孕最忌讳的就是乱吃东西，病从口入这话你没听过吗？」医生查房时严肃地对我说，「现在这寄生虫不仅害死了你的孩子，你自己的肝也要进行切除手术。」
「是不是喝了生水，或者吃了生肉？」
我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想，质问在一边偷看医生记录的婆婆：「妈，你是不是偷偷给我喝了你从山里带来的水？」
婆婆的嗓门比我大多了，底气十足地说道：「咋地？我这是为你好才在菜里加了水。我们都吃了都好好的，就你出事了！」
「这是什么意思？刘晓晓，这是老天告诉我们，这胎是个女孩！」
我狠狠地看着婆婆，心中都是最怨毒的想法。
是她杀了我的孩子！她居然还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
「你这什么眼神，妈全都是为了你好！你自己不听话，之前不喝药，现在不喝水。老李家可绝对不能绝后，要妈说，这胎流得好！」
我无助地看着医生，医生也只能同情地看着我，叮嘱我不要再乱吃东西了。
老公买了早饭进来，没理躺在床上的我，竟然安慰起了婆婆。
「妈，你别伤心，等晓晓身体恢复了，孩子肯定会再有的。」
「您说得对，流产肯定是山神觉得晓晓怀的是女儿。」
「这样也好，省的生出来还得送人。」
我简直不能相信这是我老公嘴里说出来的话。婚前说生不生都随便我的男人，结了婚居然变成了这样。
「晓晓，你也别太伤心了。这年头，哪个女人没流过产呢？」李少阳终于注意到脸色苍白的我，「到时候再怀个儿子，你还是我们李家的功臣。」
呵呵，谁要当你们李家的功臣。我现在只想为我可怜的孩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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