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暖阳 素材：于胜军
上个月，瘫痪在床的老父亲离开了人世，他这一辈子为了儿女操碎了心。
炕吃炕拉没有尊严顽强的活着，就为了等他大儿子回来，可临死也没有见到大儿子最后一面。
那天，父亲的葬礼上，大哥出现了，他跪地痛哭，说他回来晚了。
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大哥，我知道，如果父亲泉下有知的话，也该瞑目了，他用死彻底挽救了这个儿子。
我照顾瘫痪在床的父亲已经五年，以前我也请过几个保姆，想着父亲有人照顾，我就可以安心上班。
可我父亲因为我大哥的事儿总是闷闷不乐，一整天也不说话，我怕他憋出个好歹儿来，等不到我大哥出来，思前想后就决定辞职，谁知这个决定让我失去了爱人，今天我就讲讲我的故事吧。
我父亲就养育了我和大哥两个人，母亲很多年前就去世了，原本我父亲是和我大哥在一起住的，因为我哥做了违法的事儿进了监狱，所以，我只好把父亲接过来。
那时候我父亲还能上下床，我大哥这个人比我脑子好使，他重情重义，对朋友是有求必应。
这其中也交了很多狐朋狗友，我父亲以前就劝过他，让他把心思用在正事上，别总和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混在一起。
可我大哥总说大家都是朋友，没事的，他这人不像我，下班儿就喜欢赶快回家陪着老婆孩子，他则是隔三差五就和朋友出去喝酒，一次在喝酒的时候出了事儿。
那次，他们几个人在露天大排档喝酒撸串儿，天气炎热大家也都多喝了几杯，他们旁边有也有一桌人喝得五迷三道，他们之间就因为一点儿说话问题吵了起来。
我大哥的朋友首先动了手，被酒精冲昏头脑的这帮男人就纷纷参战，我大哥更是首当其冲的保护朋友，并用啤酒瓶子砸伤了对方，一场闹剧后来以警察的到来而收场。
我大哥被关了起来，父亲一上火一下子就中风了，半个身子都不好使。那时候我父亲整天哭，他用含糊不清的话问我，你大哥什么时候回来？要判多少年？他媳妇儿还能不能跟他过了？”
我知道，我大嫂一定不会和我大哥再过了，两个人是二婚，又没有孩子，本身就没有啥感情基础。
我大哥他们一伙把人打成重伤，当我把这个结果告诉父亲时，父亲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嘴里楠楠的说，“估计我死了，也再也看不到你大哥一面”，谁曾想，父亲的一语成谶。
之后，父亲就整天不说话，你喂我饭，我就吃，你不喂，我也不张罗要。
我只好轻声哄着，“爸，你要多吃点儿，你只有活着才能看到我大哥出来，我大哥只是帮手，并不是带头人，他不会判很重的。”
我父亲虽然是中风，但是他头脑还是很清醒的，我反复劝了几次之后，父亲也慢慢开始吃饭，不再抵触吃药。
可我大哥那边就不太理想了，我大哥帮助的朋友看见事儿不好，人家直接就跑了，我大哥稀里糊涂被对方认定为带头人。
而我大哥这人也是死心眼儿，对朋友仗义，他就一下子替朋友扛下了这个事儿。
父亲听说之后大骂自己儿子糊涂，说他“对不起国家这么多年的教育，是为不忠，不能在父母跟前侍奉，此乃不孝，不能规劝自己朋友走正路，此为不义，平白无故让别人遭受痛苦，此乃不仁，”他恨自己怎么养了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儿子。
那些天，父亲天天偷偷抹眼泪，有一天，父亲把我叫到跟前，用不太顺畅的话跟我说，“君，你去看看你大哥，告诉他，自己做错了就要接受惩罚，但也不要为了别人背黑锅，记住你家里还有个爸爸，他在等你回家。”
那天我看到大哥时，他人比平时憔悴了很多，好像一下子老了五岁，他赶紧询问父亲的情况，“咱爸怎么样了？是不是都快被我气死了？”没等说完，我大哥就哗哗的掉眼泪。
“哥哥，你真糊涂，你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儿。”之后我就把父亲的话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
大哥听完，趴在桌面上痛哭，后来跟我说一句，“我知道了，你在家好好照顾咱爸，是我对不起你们。”说完，大哥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来，我大哥也不再抵抗狡辩，很快就交代了全部事情，也是在他提供的线索下，很快抓住了他那个闹事的朋友，而最后我大哥被判了五年。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父亲时，父亲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不停的流眼泪，之后说，“我一定要保重自己身体，等着自己儿子洗心革面的出来。”
父亲这里我安抚好，可妻子那边又出了问题，她认为我不应该辞职，不应该不为自己的小家考虑，说我太自私，不应该只考虑自己的父亲，而不考虑他们娘俩，最后我们只能无奈和平离婚。
这五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父亲刚开始的两年，人还是清醒的，我照顾起来也很轻松，有屎有尿他也会直接说，晚上我起两次夜，给他翻两下身就可以，可第三年头上，父亲就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有时候你明明刚喂完他饭，他一下子就糊涂了，就开始骂人，说我不给他饭吃，要活活饿死他。
父亲白天很嗜睡，到了晚上就来了精神，他看不见你人影，就骂就哭，你得时时刻刻陪着他。
后来，父亲糊涂的时候越发的多了，他总是用手把纸尿裤抠漏并且拽出来，有时候弄得床上，身上，手上，甚至脸上都是，直到那一刻我真的想死的心都有。
在那一刻我真的很恨大哥，如果不是他，父亲也不可能中风，不是因为他，父亲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他，我自己的家也不可能散了。
父亲只要清醒时，总会一遍一遍的问我大哥什么时候出来，他不清醒的时候，总是一遍一遍的叫着我大哥的小名，看着父亲这样，我是既无奈又心疼，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他，好好安慰他。
这五年当中，我也定期去探望大哥，每一次我向大哥说起老父亲的情况时，我哥都是泪流满面，他一边说我受苦受累了，一边说自己对不起父亲，我明白，大哥已经知道错了。
大哥也向我保证，他一定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立功减刑，争取早一天出来看望父亲。
五年过去了，原本160斤的男人，最后熬得只剩皮包骨，父亲去世的那一天，他人似乎格外的清醒，他告诉我，“你大哥马上就要出来了，你们兄弟不能因为任何事儿离心离德，以后你要督促你大哥走正路。”
父亲最后说的那句话，让我觉得自己受再多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君，爸对不起你啊，是我连累了你，是你大哥连累了你，我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你别恨我，也别恨你哥，你们哥俩一定好好的。”
“我好像等不到你大哥回来了！”说完这句话后，父亲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我的心当时非常非常的痛，我多么希望父亲可以再坚持几天，再坚持几天大哥就可以出来了，可事情往往都事与愿违。
父亲去世了，虽然大哥还没有出来，但丧事还是一定要办的，直到父亲出殡的那一天，大哥才回来了。
他进院儿直接就跪在了父亲的棺材前，当，当，当的给父亲磕头，哭着说自己错了，大骂自己是个不孝的儿子。
看见大哥额头渗出来的血，我急忙去把大哥搀扶起来，因为我知道，父亲也不愿意看见自己儿子如此。
就这样，我和大哥一起把老父亲下葬了，看着曾经风流倜傥的大哥，现在也有了缕缕白发，人好像一下子老了20岁，以前对他再多的怨恨，当看到他的时候，也都释然了，谁都有做错的时候，他已经为他的错误买单了。
只可怜我的老父亲，“思儿五年不得见，一朝闭眼化青烟，只恨自己寿命短，满腔遗憾终成空！
今天把我家的故事说出来，就是想让大家引以为戒。
人间正道是沧桑，人要学会走正路，因为你还有家人，还有父母，不要让他们跟着担心难过，请不要忘记你身上的肩负的责任和义务，不要等到一切无法挽回时，再空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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