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术是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雕版印刷则被称为印刷史上的“活化石”，它凝聚着中国造纸术、制墨术、雕刻术、摹拓术等多种精湛的传统工艺。在石家庄市栾城区冶河镇乏马村，出身于雕版世家的裴军奇16岁开始跟随父亲学习雕版印刷技艺，30年来在一次次刀起刀落间，将古人的智慧结晶一直延续至今。
裴军奇在雕版（当事人供图）
耳濡目染 儿时梦想成为“刻字匠”
“雕版印刷是一门非常古老的中国传统技艺。出身雕版世家，从小耳濡目染，祖辈们精湛的技艺、严谨的作风，对我影响非常深远。”12月8日，聊起中国印刷史上的“活化石”，栾城区雕版印刷非遗传承人裴军奇娓娓而谈。
在裴军奇的记忆里，儿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围着父亲的雕版印刷台跑来跑去，每日看着父亲手拿拳刀，在梨木板上，精雕细琢的专注模样，他的眼中则透露着崇拜。
裴军奇收集和传承下来的古老雕版 （当事人供图）
那时，父亲就跟他提及，早从清末时期，他太爷爷家里就经营着一家南纸店，主营文房四宝、诗笺信纸、喜庆寿屏、木版年画等文化用品，而他的太爷爷就是家族中熟练掌握雕版印刷的第一人。此后，这门凝聚了古人非凡智慧的精湛技艺，在他的家族中代代相传，成为像父亲一样的“刻字匠”成为他儿时的梦想，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清晰。
在裴军奇16岁那年，他开始正式跟随父亲刻苦钻研雕版印刷技艺。也正是从这时起，他才发现这门技艺中凝聚着中国造纸术、制墨术、雕刻术、摹拓术等多种精湛的传统工艺。
雕版少则一个星期，多则两三个月（当事人供图）
“想要成为一名普通的‘刻字匠’也许不难，但要真正成为一名雕版印刷的匠人，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要达到每一次雕刻、每一次印刷都随心所欲，除了千次、万次、十万次、百万次地练习，没有其他捷径。”裴军奇不知道是他天性适合这专注的世界，还是小时候耳濡目染的工匠精神，帮助他始终能够握紧手中的拳刀与棕刷，在精神世界的追求与表达中，自然而然地拥有了力透“雕”和“印”的韧性与能力。
持刀如笔，在梨木上精雕细琢（雕版）（当事人供图）
经年磨炼 练就古人非凡技艺
雕版印刷古称版刻、雕印等，是指将文字、图案反向雕刻于木板，再予印版上刷墨、覆纸施印，使印版上图文转印于纸上的技艺。
裴军奇告诉记者，雕版印刷大致可分为写稿、雕版、印刷与装裱四个环节。在雕版印刷行业鼎盛时期，每个环节都有专门的手艺人从事。如今，该行业日渐小众化，往往是一人干“全活儿”。
“雕版的雕刻工艺，是整个雕版印刷技艺的核心所在，单是刻字的刀法就有数百种之多。这就要求雕刻者操刀如笔，能灵活掌握走刀力度，通过刀的走向和力度的变化，将线条的转折、顿挫雕刻出来，力求达到原稿的程度。根据版的大小和难易程度，一个成熟的雕版师雕刻一块版少则一个星期，多则两三个月。”裴军奇就是从雕版开始学起的，父亲当时给了他一个简单的模板，要求他刻出一模一样的。
拿起拳刀，在木板上比比划划，在旁人眼中，这看似简单的一刀一落，却不能有一点差池。“一刀没刻好，第二层刻的时候，整一块图案都会翻盘，功亏一篑。”最初三年，裴军奇在木板上摸索着拳刀和板子的“脾气”，他不知刻坏了多少块木板，才得到了父亲的认可。
裴军奇制作的雕版（当事人供图）
随后的两年，他又按照父亲的要求开始潜心学习印刷。父亲告诉他，印刷在雕版印刷的技艺中至关重要。“把雕版固定在印刷台后，要由经验丰富的刷印师用棕刷蘸颜料，均匀地轻扫版面，覆上宣纸后，再用棕刷重擦，过程中其手腕拿捏轻重分寸都是学问，而且每一种版面需要的力道都不相同。刷印完成后，待版面上的字迹逐渐在纸张上浮现，轻轻掀起，一张单页就完成了。”自幼敏而好学的裴军奇在经年的磨炼中，反复练习各种技艺，练习控制力量的耐心，练习承受和避免失误的平衡能力，享受着雕版印刷技艺带给他的自豪感和成就感。
裴军奇迄今为止制作的雕版有千余块（当事人供图）
推陈出新 研发创新文创产品
在雕版印刷世界中，裴军奇既能耐住寂寞，也能享受繁华。
他成年后开设了个人雕版工作室，曾先后参与武强年画、天津杨柳青年画的刻版，文津雕版博物馆的刻版和古版片的修复工作。
裴军奇制作的雕版（当事人供图）
回忆起当年外出“打工”的经历，裴军奇笑着说，这不单单是学习历练的好机会，还给他后期创作带来了宝贵的财富和无限的灵感。“尤其是在古版片修复工作中，我常常惊叹于中国传统技艺的博大精深，和中华民族千百年非凡的智慧，一直想学以致用，通过我的不断研发和创新，让现代人感受到古老技艺的美。”
这些年，在传承祖辈精湛技艺的同时，如何让他的作品大众化，一直是他不断摸索和尝试的方向。
裴军奇说，跟现代通用的机器印刷相比，雕版印刷成本高不言而喻：一个模板印上几千张纸，就不能再用了。但优点也是机器印刷无法比拟的：图案精美，保存时间长。
他雕版印刷的作品（当事人供图）
早些年，他主要从事雕版印刷年画、笺纸类工艺品。近几年，他不断推陈出新，开始丰富雕版印刷产品的种类，现已形成雕版水印画、雕版笺纸、木版年画、精加工书画纸四大门类100多个产品。
同时，根据雕版印刷的技术特点，结合长期的工作实践，还成功开发了雕版蜡笺、雕版绢笺、雕版金地笺等创新产品。除了单色印刷，还利用雕版进行彩色印刷，能让图案在宣纸上凹凸有致地显现出来，有种立体的美感。
如今，他推出的文创产品供不应求，远销海内外，让他在业界也小有名气。
“师带徒” 让古老技艺活态传承
“古人的智慧结晶能够延续至今，离不开一代代人的传承与坚持。”这些年，在长期的实践摸索中，裴军奇认为，雕版印刷是一门实践性很强的技艺，必须要靠师傅手把手教授才能掌握其精髓，“师带徒”是他当下传承技艺的主要模式。
裴军奇在雕版（当事人供图）
为了将这门古老技艺更好地传承下去，裴军奇除了让20岁的女儿裴子怡继承衣钵外，还广收徒弟。“作为非遗传承人，我会倾其所有，毫不保留，将这门技艺传承下去。”让裴军奇颇为欣慰的是，截至目前，已经有两位徒弟学习多年，熟练地掌握了雕版印刷的技艺，为这项古老的技艺培养了新的人才。
印刷台和使用的工具（当事人供图）
裴军奇还非常重视雕版印刷相关史料的收集和保护，共收藏包括雕版老版片、老雕版印刷工具、老雕版印刷品等实物100余件，较为生动直观地反映出早年雕版印刷的全貌。
2021年，他建立了占地200余平方米的雕版印刷非遗工坊，集展览、演示、体验为一体，集中展示自清代、民国到现代的数百种雕版、雕版印刷工具及雕版印刷工艺品，现场演示雕版印刷从勾描、雕版、印刷到装裱的全过程。
持刀如笔，在梨木上精雕细琢（雕版）（当事人供图）
“大家可以现场操作，亲身体验雕版印刷的独特魅力，更加深入了解中国古老的传统文化技艺。”裴军奇希望通过非遗工坊，构建起融“保护、展示、生产、传承”于一体的宣传平台，推动古老的雕版印刷技艺能够活力展现、活化利用、活态传承。
印刷和雕版同样重要（当事人供图）
今年3月雕版印刷非遗工坊上报“石家庄非遗旅游资源名单”，同年他还被省图书馆邀请进行“雕版印刷”专场展览，再现古人“纸上传奇”，令不少参观者叹为观止。
来源：燕赵晚报
记者：杜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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