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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21年9月13日,大车司机陈华明,睡眼惺忪地推开仓库的卷帘门,瞬间被里面的场景惊呆了。

老板娘霍美月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趴在仓库的水泥地上,整个人浸泡在一滩血水里,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陈华明瞬间清醒,扭动着僵硬的脖子,朝着背后大喊:“杀......杀人啦!”

嘶哑的声音,瞬间引爆了整个物流公司。

我和师傅老曾,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法医正在初步检验尸体。

2014年,我从警官学校毕业,进入公安系统后,成为一名刑警。

因为我长了一张圆脸,得了一个“包子”的绰号,一般女警都是内勤,但我是例外,是老曾挑了我。

那天,凤凰城抓了一批小姐,溜着墙根蹲了一排,所长让给她们验尿,有个年纪大点的,就是不配合,折腾了将近1个小时。

几个民警轮番劝她,都听不进去。我只好走过去蹲在她身边,耳语了3分钟,她就起身验尿。

后来,老曾问我:“包子,你刚才跟她嘀咕什么呢?”

我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领导面前班门弄斧了,我跟她说,这个点了,家里孩子吃饭了吗?会开关煤气吗?”

老曾眯着眼看我,一脸不可置信,问:“你咋知道她有孩子?”

我学着他眯着眼,说:“她的钥匙链上有个迷糊娃娃,辫子是重新编过的,大人哪有那个耐心啊!我推测她有孩子,就随口问了一句。”

就此,老曾看上了我。

老曾,全名曾全,曾经是一名海警,侦办过很多大案、要案,通过十几年与犯罪份子的较量,积累了大量实战经验。

由于海上阳光照射强烈,他形成眯眼看人的习惯,大家都叫他“眯眼曾”。

他平常沉默寡言,面无表情,但每到案子有了重大突破,他都会两眼放光,那时,就意味着,真凶要落网了。

法医看见我们,点头示意我们过去,冷静地告知初步检查结果,死亡时间大约在12小时,腹部4刀,背后1刀,初步判断是失血过多而死。

“凶器应该就是这把美工刀,刀片上有擦拭痕迹。结合死者手部的痕迹,应该是她自己擦掉的。其他的,还要等待进一步检查。” 合上记录,法医开始做进一步检查。

据现场民警反馈,死者霍美月,39岁,老公王煜,44岁,两口子都是本地人,没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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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们查案,物流公司围过来一圈员工,七嘴八舌地反映情况,对于老板娘的死,员工都说,霍美月人好命薄,一难接着一难,死得太可惜了。

“公司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平浪静。”

老板王煜3年前得了白血病,治疗期间,公司都交给老板娘的侄子霍明璋管理。

可他病愈,回公司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卸磨杀驴,改公司制度,换掉维修网点,开除了一批员工,最后,又把霍明璋踢到了业务部门。

霍美月更是为此和老公多次争吵,闹得不可开交。

“老板刚回公司就夺权,老板娘霍美月才捉过奸,人就死了,你说蹊跷不蹊跷?”大家虽未明说,但都暗指,老板王煜嫌疑极大。

我看了一眼老曾,他依旧眯着眼不动声色。

一般来说,婚姻中一方非正常死亡,伴侣就是第一怀疑对象。这个案子,出轨捉奸、权利之争,所有的一切都指向王煜。

老曾说,不是抓的时候,决定不打草惊蛇。

我们上门调查,发现王煜不在家,里里外外忙活着,准备丧事的是霍美月的侄子——霍明璋。

霍明璋,30多岁,180cm左右,体型健硕,干净透亮,剃了个毛寸,头发钢针一样根根竖立,一双不大的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我们,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明。

姑姑去世,他哭红了眼,也许是和姑父不和,他一句对方的好话都没说。

他告诉我们,2个月前,他曾经和姑姑去酒店抓过奸。那个女人是姑父的初恋情人,听说当年姑父为了她自杀过。

说起那件事,霍明璋情绪变得十分激动:“你们知道,他有多无耻,我们在酒店抓住他们,他不但没有羞愧,反而明目张胆羞辱我姑姑,还说什么,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不能辜负后半生。”

随着声音分贝越来越大,霍明璋的右手食指,在空中指点江山一般画着鬼画符,愤怒的情绪让他那张白净的脸,变得些许狰狞。

霍明璋说,王煜并不会经营,多年的求医问药,早让他和社会脱节,他不了解市场,在经营策略上屡屡出错,自从他接管公司,业绩一路下滑,疫情里更是举步维艰,开始负债了。

这些,与案发现场我们调查了解到的情况一致。

听完他的描述,老曾眯着眼望着他,不冷不热问了一句:“案发当天,你在哪?”

霍明璋略作思索,回忆说案发当天,他和女友一起,说完,提供了他入驻的酒店的名称,我们过去调查,前台服务员对这个人印象深刻,女友也承认两人当天一直在酒店。

了解了基本情况回到局里,大刘扔给我们一堆资料——死者生前购买了巨额保险、鉴定科在美工刀的刀片内侧发现了一枚指纹,对比结果是王煜留下的。

我们不敢怠慢,立刻再次赶往王煜的家,又一次扑了空。

3

后来,我们是在水库找到他的。

夕阳西下,落日一半沉在水里,一半挂在天上,一天的水雾渐渐凝聚起来,天地间一片沉寂。

而他两眼死死瞪着面前的一团水雾,对谁的话都充耳不闻。

这个男人虽然高大,却有点弱不禁风,眉毛、眼睛都向下生长,剃了一个铮亮的光头,身上一股子苦哈哈的颓废气息。

“案发当日你在哪里?”

“家里。”

“谁能证明?”

“猫能证明。”

讯问过程中,王煜不仅不配合,还直接抬杠。

这分明挑衅啊!我心中瞬间腾起一股怒火。

我承认对于这个案子,我是带了点情绪的,同样作为女人,我就看不惯老婆死后,他脸上明晃晃大写的“烦”字。

老婆照顾了他三年,为了救他几乎倾家荡产。他重生之后,却要寻找真爱,为了自己而活。这么自私自利的男人,说不准真的能干出杀人骗保的事情。

我们将他带回局里,审讯时,他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

替霍美月不值,我忍不住加重了语气:“杀妻骗保,你知道是什么罪吗?”

王煜撇了我一眼,低下头,眼睛盯在对搓的两只手上,不停地把玩着自己纤长的手指,一声不吭。

窗外突然乌云密布,大雨将至,空气变得和王煜一样的粘腻。

所有人惋惜的神情,不时在我脑海中闪现。对死者的同情,对渣男的愤恨,对真相的执着,让我根本无法克制情绪。

“你别存侥幸心理,你被抓奸,夺权,是掩盖不了的事实。我就是看不得,你这种渣男。”

老曾看出我老毛病又犯了——情绪有点激动,眯着眼,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出去冷静一下。

没想到,就在我的手刚碰到门把手时,王煜却在我身后,开口了:“给我一支烟吧!”

王煜点着了烟,猛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白色的烟雾后面,他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那双深陷的眼睛让人捉摸不透,不知在酝酿着什么情绪。

被烟呛了一下,他猛咳两声,抬起头时,眼神迷离、呼吸急促,整个人直接就往座椅后背软了下去。

我吓得往门边直退,老曾吐出嘴边的烟屁股,一个箭步冲过去接住了他马上要着地的头,一边拍打着他像拨浪鼓一样的头、一边指挥着我叫救护车。

大夫告诉我们,王煜白血病愈后,需要长期服用白消安,但很多患者会担心副作用,慢慢减小剂量甚至偷偷停用。王煜的情况,可能是停用了。

“他不要命啦?”

大夫有点不好意思,手拢成拳头,假装咳嗽:“这种药物,会导致性功能减退、睾丸萎缩,不能人事,他们还那么年轻……”

我瞬间脸红了,也为自己的咄咄逼人感到惭愧。

病房里,王煜蜷缩在床上,一只手吊着输液瓶,另一只手吊在床边,用小臂支撑着输液的那只手,肩膀上下耸动。

听见有人靠近,他身体轻轻起伏,居然打起了鼾声。

从他明显的拒绝里,我品出了绝望,有点犹豫。

老曾拍拍我的肩膀,压低声音说:“不急在一时。”

4

留下一个警员看守王煜,我们回了局里。

路上,老曾往座椅上一靠,抱着保温杯吸溜了一口,望着窗外问我对案子的看法。

“原本我以为,王煜杀霍美月是因为有外遇,想杀妻骗保,但看他的身体状况又似乎不大可能。而且,这个人看着心思细腻,应该逻辑缜密,如果他杀人,应该选择更隐蔽、更容易处理尸体的地方。”

想起医院见到的一幕,我卖起了乖,“师傅你看过他的手没有?你看他输液的时候,两只手是架起了来的,审讯时也是,他得过白血病,已经习惯无菌环境了,杀人应该也不会选择仓库那种,不算干净的地方。”

老曾喝了一大口水,咂摸着嘴边的茶叶,重新吐回杯中,点了点头:“嗯!这就我选你的原因,感性大过理性,转弯又比较快。”

“师傅?难道不因为我,貌美如花,聪明绝顶,身手矫健,忠肝义胆,一身正气?”得到老曾的表扬,我得意得有点忘形。

老曾撇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地,说:“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脸皮比别人厚。”

再次端起保温杯望向窗外时,老曾嘴角向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警察是个特殊职业,每天都行走在城市的灰色地带,经常与人性最阴暗的一面打交道,时间久了,难免会麻木,甚至崩溃。

在面对人性阴暗面时,没人能帮助你去适应,只能依靠自己强大的内心和坚定的信念一路追凶,这是我们这身警服之下的责任。

见老曾心情大好,我趁机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

王煜停药应该是想要个孩子,那他为什么又非要离婚不可呢?难道,他停药,不是为了霍美月,而是为了情人?会不会是他的情人杀了霍美月,帮他骗保。

老曾半眯着眼,眼神飘向车窗外,“嗯!正要去会会他的老情人!”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直奔了王煜情人的公司。

赶上早高峰,车子粘滞在车流里一动不动,一辆老式的皇冠车在路中间抛了锚,交警一手捂着帽子,匆匆跑来,指挥大家从剩下的半个车道慢慢挤出去。

等在车里,我忍不住问老曾:“师傅,你会对初恋念念不忘吗?会为了她杀人吗?”

老曾指着窗外的车流,意味深长的说,每个人都不一样,对于有些人,初恋就像是停在路边的车,堵在那,所有车辆都无法通行。

“这些人不是爱初恋,是不甘心爱而不得,终身遗憾。”

老曾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了,究竟是怎么样的女人,能在人老珠黄之后,还让人念念不忘。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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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王梅梅的时候,我始终无法将她与“美人”这个词联系,40多岁,一头利落的短发,得体的女士西装,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干练。

王梅梅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坐定后,面色沉重地告诉了我们,一个令人吃惊的“真相”。

她说,抓奸不过是一场戏,她和王煜是发小,“王煜的事,我们都知道的。”

王煜病愈后,回到公司,发现公司经营得一塌糊涂。一查账,公司已经是个空壳,早就负债累累了。王煜跑来找她们两口子,问问看有没有办法。

王梅梅夫妇一致建议他申请破产。这样比继续经营更有利于生存。

霍美月却坚决不同意,总说她有办法扛过去。况且,那些老员工跟着她们打江山,如今,个个年过40岁了,离开公司不好就业,一意孤行要继续经营。

为了挽救公司,霍美月到处筹钱,但窟窿太多,根本堵不住。

其实王梅梅她们知道,即使申请了破产,这两口子也没有了什么财产,王煜生病了那三年,基本把他们家给拖垮了。

之后,王煜发现霍美月咨询房屋抵押、甚至民间借贷,又买了高额保险。

平时忙得脚跟都不着地的人,居然每天跟他计划着各种旅行,王煜觉得“那看似平静的笑脸,总让人瘆得慌。”

王煜预感到,霍美月可能是为了给他留下一条生路,铤而走险。

他和老婆生活多年,明白她什么都能忍,不能忍受感情上的瑕疵,干脆上演了一出抓奸大戏,逼走爱人。

“他打算把两栋房产、和车子留给霍美月,公司归他所有,等于把债务转到了自己身上,轻松让霍美月脱了身。”

王梅梅和老公在案发时,正出席一场家庭聚会,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王煜没有侵吞财产的故意,不会选择选择粗暴的手段杀人,这明显的两点矛盾,反而让看上去环环相扣的证据,不攻自破。

老曾让我跑一趟保险公司,核实一下,当场保险是谁投保的,言下之意,就是要查王煜是否有骗保的动机。

保单上的笔记经过鉴定是霍美月的。

负责接待我的,是保险公司最老的保险员“柯季”,他抬着眼皮看看我,拿出一堆材料,按照日期有条不紊地排列好,瞄一眼单据,瞄一眼我。

见我没反应,他卷起磨白的袖口,挠着微秃的头顶说:“单据是相符的,就是这家人有点奇怪,死者老公一脸事不关己,没回魂的样子,侄子却几次跑来,追着问,保费是不是他继承……”

说完,不动声色,撇了撇嘴,把单据都推到我面前,意味深长,点了点头。

6

起初,我们所有的侦查重点都在王煜身上,对于霍明璋就是要求他例行提供不在场证明,但现在情况逆转,矛头都指向这个几乎没有动机的侄子。

老曾指示,大刘陪我一起去摸一下,霍明璋的女友。

等找到人,我差点惊掉下巴。

我们是在一家发廊找到她的,隔着玻璃我一眼认出了她。

她穿着一条黑色的吊带裙,嘴里叼着一根烟,手里拿了一把的扑克,劈开两条腿,和几个小姐妹斗地主,看见我们进门,她用一双丹凤眼上下扫了我们一圈,又低下头继续看牌。

问询的时候,她一口咬定,当天就是和霍明璋在一起,打了一晚上扑克。

这种人在场面上混惯了,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心里清楚作伪证也是罪,没那么轻易吐口。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霍明璋的不在场证明有问题。

得知情况,老曾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让我们回局里。

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了下关区派出所的电话,他们抓获了一批按摩女,其中一个女孩死活要见我。

果然,霍明璋的“女友”就在其中,比起白天的气焰嚣张,她显得丧气很多。

退去脂粉的脸干瘪消瘦,看见我,她两眼放光:“我弟弟刚考上大学要交学费,爸爸摔了腿,我没办法才,师姐,不不,师太,我的不能进去。”

后来,她主动交代了当天的事情。原来,案发当晚,霍明璋在发廊街找到她,把她带到了宾馆,结果,没说几句话,就被迷晕了,整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

“我也很后怕,可是那个客人很大方,给了2000元,还说以后照顾我生意。我干这种事怕被抓,当然不敢说实话,警察同志,你帮帮我,我完全不知情啊。”

老曾听完我在电话里的汇报,乐了:“包子,咱们这回抓住狐狸了,提审霍明璋。”

我们一行人迅速赶到他家,实施抓捕。审讯室里,霍明璋依然不老实。

“是王煜杀妻骗保,不抓他,抓我?你们浪费纳税人的时间。我要投诉!”

老曾也不啰嗦,把在现场提取的霍明璋毛发,和当晚“女友”的证词拍在他面前。

霍明璋还在狡辩,自己出入仓库很正常,怎么可能没有他的毛发?

老曾不疾不徐地问他:“案发前见过霍美月吗?”

他双手一摊,说:“当然没有,两天没见姑姑了。”

老曾突然睁开了双眼,两眼放光地说:“霍美月临死前穿的衣服,是当天买的,你两天没见人,你的头发怎么会黏在她的外套上?”

霍明璋愣住了,突然就泄了气,但一言不发,拒不配合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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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霍明璋到此时,依然执迷不悟。老曾告诉他,霍美月害怕凶器上有他的指纹,临死前拼尽全力涂抹,王煜应该是早已猜出谁是凶手,一直在保护他,成全妻子的遗愿,案发后一直不开口。

霍明璋怔怔地望了老曾一眼,扭过头去,半天没有说话。老曾点了一支烟,靠到椅背上,眯着眼望着他,空气静止一般令人窒息。

抽到半截,老曾手掐着烟蒂,试探性地递给了霍明璋:“他们确实是裁撤了你的职务,但是,也真的把你,当成亲生孩子一样疼爱。”

霍明璋贪婪地抽了一口,随着吐出的烟雾,仿佛有一声轻轻的叹息。

他说,当年姑姑公司发展起来后,员工队伍逐渐壮大,在管理上渐渐吃力,极力劝说学习人力资源的他进入公司。

那时他刚考上编制,不想轻易放弃。母亲劝他,姑姑没孩子,将来,一切都是他的。于是,他进了公司学习管理,牟足了劲干。

一开始,有姑姑姑父挡在前面,他只是做做样子,一副接班人的模样,公司的业务他也并没渗透。

后来姑父突然病重,姑姑无暇顾及公司,老主顾借机欺生,非让他用公司给他们做担保,换取运输订单。

岂料,疫情袭击北方地区,其他公司暴雷,连累了运输公司,霍美月骂他急功近利,撤了他的职务。

他特别失落,从前,他出入前呼后拥,人人喊他一声霍总。如今,他从高处跌落再没人巴结逢迎,怨气冲天,整日酗酒、赌博,女友劝阻无效也离他而去。

霍明璋把责任都推到姑姑、姑父身上,觉得是夫妻两人毁掉了自己的一生。

2020年上半年股市暴跌,一心想证明自己的霍明璋,觉得机会来了,将手中资金抄底了股票。

最开始小有盈利,他觉得自己翻盘的机会来了,将房子抵押全部投了进去,岂料,仅仅5个月时间,直接腰斩,欠下巨额外债。

为了还债,他打起了公司配货仓库的主意,几次入夜悄悄潜入无人值守仓库,偷窃尚未配送贵重财物。

被霍美月发现后,扬言要将他赶出公司。

他一时难以接受,“姑父住院期间,公司上上下下可都是我一个人在担着。需要我的时候,公司就是我的,不需要我的时候,就要赶我走!”

在霍明璋的心里,自己就是这家公司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一时起了杀心。

听说姑姑买了高额保险后,霍明璋想出了杀人嫁祸的主意,他趁王煜在仓库给壁纸刀换刀片,偷偷藏了一把。

2021年9月13日,自认为布好局的他,在街上的发廊找了一个小姐,带到早已勘察好的小宾馆,特意在前台多次询问,注意事项,引起前台的注意,留下证据。

回到房间,他拿出事先准备的药迷晕了小姐,从没有监控的后门离开。

对霍美月行踪了如指掌的霍明璋,在无人值守的仓库残忍杀害了自己姑姑。

8

老曾将剩下的半截烟捻灭在桌前的烟灰缸,清了清嗓子,说:“柯季让我给你带句话,你问的那保险没戏,都杀妻骗保了,保险无效,怎么可能还会有继承。”

得知自己算计了一场空,霍明璋惊恐地望着我们,那眼神里有杀害姑姑的懊悔,也有即将面临失去自由的慌张。

证据确凿,霍明璋故意伤害他人性命,被移送检察机关,等待他的将是法律最严厉的审判。

老曾问我,是凭什么判断霍明璋没跑。“剃须刀。他那么干净的人,出门会不带剃须刀吗?”

我反问老曾,怎么知道霍美月死前穿的衣服是新买的。他端着保温杯,扶着自己的老腰站起来:“嗯!抓人不小心还给闪到了,报告什么的,都交给你啦!”

看着他的背影,我倒抽一口冷气,“眯眼曾”才是真正的“鬼灵精”。

后来,我又见了一次王煜,听说,他把公司卖了,用保险金还清了账,给工人们发了最后一笔工资。

他也终于开口,跟我讲了霍美月的故事。

霍美月不漂亮,但相当开朗,就像一束冬日里的阳光,在人群中相当出挑,见了第一面后,王煜的目光就离不开她了。

在他的追求下,2010年,两人结为夫妻,双双辞职开创了自己的物流公司,从一台车起家,干起了物流公司。

那时候,他们穷,桶装方便面都不敢买,孩子也不敢生,一直熬到了拥有自己的周转仓库。

这么多年,夫妻关系一直很好。

就在他们有了经济基础,打算要孩子的时候,王煜被查出了白血病,很绝望。

霍美月却特别乐观,一边说去了北京就能治好,一边收拾了行李,第二天,就带着他去了北京,到了大医院才知道,床满为患,应该提前预约。

两人挤在医院走廊上,王煜发了高烧,不停地打摆子,霍美月害怕他咬了舌头,把手塞在他嘴里,自己跪坐在包上。

这么多年,她从没雇过护工,都是亲自照顾,她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吃过一顿安心饭。

“我生了一场病,她瘦了20斤,苍老了10岁。那时候,我就想,如果自己能活下来,一定要让她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可惜,我食言了。”

他依然光头锃亮,但眉头舒展,脸上哭哈哈的气息被一脸的平静祥和代替,夕阳的余晖把他的影子拉得,仿佛一生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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