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5月20日,在与大陆隔海相望的宝岛台湾,有一位垂暮老人,坐在家门口的大躺椅上。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大陆广东省所在的方向,眼里溢满了无法散去的遗憾与悲伤。

老人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即将离开人世,对他来说,没能回到魂牵梦绕的家乡,成了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没过多久,老人便因为脑溢血离开了人世,由于对原在大陆的家乡过分思念,就连他去世之前给后人留下的遗言,都是让他们替自己回乡寻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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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丨广东肇庆

是啊,对于被迫离开家乡的人来说,家与乡愁,便是一生的牵挂。

就这样,因为老人的遗言,三十年后的某一天,他的后人终于回到了那片他深爱着的土地,找到了他牵挂的家人,实现了一场跨越70年时光的团聚。

这位老人,便是台湾老兵何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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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丨何灿南

“台湾娜娜”,欢迎回家

2019年的一天,广州白云机场里人头攒动,大家都急匆匆地赶着路,在人流中来来往往。机场的出口,有很多接机的人,在等待自己的亲人出现。

其中有两男两女格外显眼,因为他们站在一起,举着一块用粉色粉笔写有“台湾娜娜”字样的举牌,并且八只眼睛,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机场的出口方向。

过了一会,从出口走来两男两女,其中一个拉着行李箱的年轻女孩,穿着漂亮的裙子,着时髦的墨镜,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当看到那块写有“台湾娜娜”的牌子时,她瞬间就激动起来,拉着身边的人一起往举牌的地方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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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丨白云机场

当他们会合时,八个人看起来像是不熟悉的陌生人一般,却紧紧抱在了一起,纷纷泪流满面。

事实上,这是他们此生第一次相见,也是这一家人,时隔七十年之后充满遗憾地相聚。为何会相隔这么久呢?这还得从他们之间的关系说起。

接机人牌子上所写的“台湾娜娜”,就是那位拉着行李箱的漂亮女孩,她的大名叫做何永芝,是台湾老兵何灿南的亲生孙女。

她身后跟着的白发老人,是何灿南的大儿子,也就是娜娜的大伯何家祥,旁边还有他的大伯母和另外一位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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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丨娜娜

而来接机的人,则是何灿南亲生妹妹何巧儿的孩子们。这本来应该和和美美,一起生活在家乡的一大家人,却因为当时的战争,而被迫分离。

娜娜的爷爷何灿南是广东省肇庆市高要区人,他在高要区的一个小村子里长大,家中还有一个名叫何灿文的弟弟和一个叫何巧儿的妹妹。

兄妹三人自小关系就非常好,他们的家乡在七星岩山下,村口有一棵非常粗壮的大榕树,榕树下还有一口井。兄妹三人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夏天的时候在榕树下乘凉,躺在榕树边的大石板上看星星。

然而随着烽火和战乱的蔓延,不幸也降临到了这个本来美满的小家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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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丨大榕树

被迫离家,海峡两岸的思念

1949年内战已经接近尾声时,蒋介石率领自己的部下一路逃往台湾岛,为了能在台湾岛站稳脚步,蒋介石在路上不惜花大功夫扩充自己的势力。

这种扩充势力的行为,说得好听一些就是“招兵买马”,说得难听一些就是“拉壮丁”。蒋介石带着队伍一路逃,一路沿途抓着年轻力壮的男子,何灿南就是不幸被抓进了国民党军队,而后辗转离家去了台湾。

到了台湾之后,像何灿南这样的老兵,退了伍之后也没有办法回到自己的家乡,只能居住在国民党为外地退伍老兵准备的“眷村”里。

“眷村”又称外省村,里面居住的大多都是和何灿南一样,从大陆被抓过去的老兵,故而这个地方鲜少有台湾本地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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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丨蒋介石(剧照)

而退伍老兵中绝大多数都是男性,所以很多老兵退伍之后都没有机会寻找伴侣,只能孤独终老。在这里生活的时候,何灿南每一天都过得很孤独。

他非常想念自己的家乡,所以遇到广东老乡的时候,经常会拉着人家一起聊天,交流时说的也都是粤语。听到熟悉的乡音,恍惚间这位念家心切的游子,也仿佛回到了家乡,回到了那棵承载着满满回忆与亲情的大榕树下。

幸运的是,何灿南后来在眷村中遇到了自己的妻子,两人相知相爱,并一同组建了家庭,生养了三个儿子。

为了表示自己对家乡的思念和对家乡习俗的传承,无论是对于儿子们还是对于孙辈,何灿南在给孩子们起名字的时候,都严格遵循了家乡的族谱辈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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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丨一家四口

随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何灿南一家的生活也越过越好,他开始习惯在台湾的生活,家人的陪伴也带给他很多早年缺失的幸福。

但是对于何灿南来说,习惯并不代表热爱,家人带来的幸福也存在着很大的缺憾。因为在他的心中,位于大陆广东肇庆的故乡,才是他唯一的根。

上了年纪之后,何灿南经常会独自坐在家门口的大躺椅上,看着大陆的方向发呆。正如余光中在他的诗《乡愁》中写道:“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由于当时的种种客观因素,何灿南不仅无法跨过海峡回到家乡,就连和家乡的亲人们通信联系,他都无法做到。思念无法寄托,更不知道家人是死是活,这种煎熬,才是最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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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丨海峡

后来随着大陆与台湾的关系有所缓和,1987年时,两岸成功恢复了交流。而功夫不负有心人,何灿南也抓住机会找到了远在家乡的妹妹的通讯地址。

并且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何灿南认识了一位名叫冯少东的香港商人。由于经商,他经常在大陆,香港以及台湾三地往返,所以能够帮何灿南解决当时通信不便的问题。

冯少东其实对何灿南的老家肇庆并不熟悉,对其妹妹当时的具体状况更是一无所知,但是他还是被何灿南那种思家心切的感情打动了,所以他还是接下了这份苦差事。

最终,在冯少东这个“信鸽”的帮助下,何灿南终于和自己的妹妹何巧儿通上了信,这对断联38年的兄妹,至此才算是有了对方的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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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丨信件

可惜好景不长,在与妹妹取得联系之后的两年里,何灿南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逐渐走向了人生的黄昏时刻。再加上冯少东虽说承担起了传信的任务,但是这种传信方法的时效性是非常差的。

兄妹二人带给对方的家书,通常需要历经几个月的时间,才能送达目的地。所以在何灿南还没有等来妹妹的下一封书信时,他就离开了人世。于是便有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临死前,这位老人还在嘱托家人,一定要回乡寻根。

而对于父亲生平最为了解的何灿南大儿子何家祥,将父亲的话牢牢记在了心中。

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帮助父亲实现这一遗愿,因为那不仅是父亲梦寐以求的故乡,也是他们这些后人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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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丨何家祥

几经波折,找到亲人

何灿南离世之后没过多久,身为传信中间人的冯少东也离开了人世。至此,海峡两岸的何家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联系再一次断了。

尽管一直在努力恢复,但是何家祥和他的兄弟们,一直都没能找到有用的信息。一直到何家祥弟弟的女儿,也就是他的侄女娜娜长大成人,听说了爷爷的故事,这条寻亲之路才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在听说爷爷对故乡的思念以及长辈们做出的种种努力之后,娜娜对于寻根一事也产生了极大的责任感,她决定替已经渐渐老去的父辈们扛起这份责任,完成这项七十年来一家人都在翘首以盼的心愿。

为了能找到爷爷的弟弟妹妹,娜娜在2019年时离开台湾,来到了广东肇庆,并在网络上发布了相关的寻人启事,将爷爷的故事以及他和他妹妹的书信,一起发布在了今日头条等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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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丨肇庆民警

随后,在网友的建议之下,娜娜又找到了肇庆公安局寻求帮助。最终,根据娜娜提供的信息,公安局的工作人员在户籍系统里找到了何巧儿。

然而在找到何巧儿相关信息的时候,何巧儿的户口已经被注销了。也就是说,娜娜这位素未谋面的姑奶奶,也早已离开了人世。

无奈与心痛之下,娜娜只好根据警方提供的线索找到了何巧儿的孩子,这才确定了大家的亲缘关系,有了这个家族团聚的场景。

在团聚之后,据何巧儿的孩子们回忆,当年他们的母亲在得知何灿南去世之后,便开始茶饭不思,尤其是最开始的那一个月里,她终日以泪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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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丨何巧儿的小儿子

或许是因为伤心过度,在哥哥去世之后没多久,何巧儿也离开了人世。

除此之外,娜娜和何家祥一行人还得知,何灿南的弟弟并没有生育儿子。所以如今何灿南的儿孙辈们,成为了何家唯一的香火延续。

这样的消息,让一家人不免有些伤感,但是团聚的喜悦也是巨大且真实的,毕竟这是他们家族从七十年前就开始期盼的场景。

自此,虽然依旧分居两地,但是亲人之间的联系得到了恢复,后人们也能常回先辈的故乡探望。何灿南和何巧儿在天上看到这样的景象,必然也会了无遗憾,安心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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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丨何灿南的大儿媳

结语

家,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人心中最重要且最无法割舍的部分,家人更是融入血脉的一种牵挂,让我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回家。

像何灿南这样的大陆老兵还有很多,我们最期待的,也是台湾与大陆能够早日紧密相连,这些思念家乡的人,和思念家乡的宝岛,都能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