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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要贴在统一的基准线上,鸡蛋要尽力保证最大的相似性,包括酱料包的灌装,也必须精确到毫厘不差,“甚至连三明治里夹取的小番茄,他们也都有对于大小统一标准的要求。”张红在提到7-ElEVEn(以下简称7-11)的“工作作风”时,举了一些听起来近似夸张到“变态”的例子。

如若进到专为7-11食品加工打造的生产车间里,比起常年近乎“冷藏”冰箱的体感温度,墙壁上的计时器和温度计绝对是另一个让人咋舌的存在。

“和他们合作真是‘苦惨’我们了,每一个环节和步骤都经过精心测量,多的是以秒计算。”整齐划一被摞的严丝合缝的三明治和一框框打包堆叠的甜品面包正在等着出库,“日均大约2万多件。”

从早上11点30分接到7-11下的总量生产订单到下午6点30分按时出厂送货,留给“子祺”的时间并不多,“他们对于时间的把控非常严苛,很多时候不是从我们开始做算起,而是从货架上摆放的那个时间点一段一段的往后倒推,制作、出厂、搬运、配送、上架,每个点都极为严密,是经过多次测算和验证的,所以不允许有失误,因为任何环节出问题,都会妨碍到下一个步骤,合作这些年,对于日企文化的标准和效率真的是有了全新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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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红是陕西子祺食品有限公司的负责人,提起成为7-11便利店在陕部分糕点及所有三明治品类的直接食品加工生产合作方,“标准”和“时间”是张红印象里最为深刻的故事。

大部分陕西人对于子祺的认知,可能还停留在节庆时令礼物“子祺月饼”和软香酥等类糕点的生产经营上,殊不知,近些年,这座位于咸阳礼泉的食品加工厂,早已搭上了全球最大便利店7-11的“快车”,并逐步走向除陕以外更为广阔的舞台。

比起那些让人听着就觉得重油重糖的,甚至于被烙上“不是很健康”的甜品软酥类传统陕西糕点,健康轻食的三明治,少糖少油的软欧包,健身达人们喜爱的各色沙拉,这些更为“洋气”和“新鲜”的“外来物品”正在逐渐占据“子祺”更多的食品生产链条。

“最多的时候,有过一个月递样打包23种产品口味的经历。”

01

“又开新店了。”手机弹窗浮出新消息时,下意识打开了链接并看了一眼开店位置,“东大街297号”,“7-Eleven陕西”在6月19日的推送预告了其开店的新风向,“打卡新美味:甜品、炸串、便当……通通八折。”这是7-11继2019年8月22日在西安大都荟首店落地后,近4年在西安开的第79家便利店。

人们对7-11的好奇虽然远没有“首店”开业时引爆的话题量那么巨大,但“去7-11看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上市的熟食或甜点,尝尝新口味的创意餐品,又或受美食博主推荐,只是溜达溜达感受一下被食物香气裹挟的幸福。”这些还未特地注意,但已经潜移默化融入某些西安人骨子里的生活习惯,就还是侧面印证了,7-11的存在和其在西安火速飞快的布局一样,悄无声息却又不容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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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全球最大便利店的7-11,其门店早在2018年时就已覆盖了17个国家和地区。而在零售业也一直有种说法:“世界上只有两家便利店,7-11和其它。”

2018年12月18日,7-ELEVEn陕西省特许经营项目签约仪式在西咸新区举行,这标志着其正式进军陕西,根据协议,柒一拾壹(中国)投资有限公司将与陕西赛文提客便利连锁有限公司合作,并授权该公司在陕西省“7-ELEVEn”特许经营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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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陕西赛文提客便利与柒一拾壹(中国)投资公司签约

2019年12月末,据7-ELEVEn官网宣布,7-11在全球开设共计70207家店铺。也就是同年8月,7-11西安首店在大都荟正式对外营业。这也意味着,位于大都荟的这家7-11已经进入了其统计端口,其成为了数据公布里7万多门店的一份子。

关于7-11首店的开业,张红尤为关心,和大众疯狂排队抢购7-11限量福包,几乎将货架完全搬空,单店单天营业额39万的新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张红一直在紧张等待陕西市场上,顾客及来自7-11给予的反馈意见,“怕做不好,也怕影响之后的合作。”

“首店开业当天,架子上就摆好了我们提供的各类轻食产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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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1西安首店在大都荟正式对外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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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钟楼出发,一路向西北方向,然后走福银高速,则会在大约1个半小时后进入礼泉,过收费站时,如若将眼睛瞟至东侧,会遥遥看到一排排整齐划一的厂房,这是礼泉食品工业园区,子祺的第二个厂区也位居其内,“2017年投资兴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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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对接7-11时,张红坦言,扩大厂子的规模一是因为原有厂区设备过老,并未形成统一,“那时就是挣一点盖一点,所以建筑都不一样,不像我们新厂,等于是一次性设计成型,出图建造的。”另一方面,“建成实体产业更保值,也更利于我们跟别的大品牌合作,有企业来考察时,确实看起来会更专业。”

在子祺宣传官网上,能够看到部分有关子祺成长的介绍:占地68亩,总建筑面积约2.8万㎡,固定资产总值6290万元,员工386名,1998年从一个小小的馒头作坊开始,2002年发展为子祺食品有限公司,主要生产经营月饼、馅料、休闲食品、粽子、绿豆糕、汤圆、西点、冷冻饼等系列产品。

2018年底,子祺开始与7-11战略合作,2019年7月第一个合作工厂运营,由于供不应求,2019年年底开始扩建,并于2020年11月投入使用。至此,子祺成为了7-11在西安最大的面包甜品类供应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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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开始既是幸运,也是实力,但促成合作最大的原因,仔细想想,还是因为我们的诚意。”与预想里,子祺主动接触7-11在陕运营公司陕西赛文提客不同的是,“最先伸出橄榄枝的其实是他们。”

从2018年年末,拥有“7-ELEVEn”特许经营权的陕西赛文提客便利连锁有限公司落地西咸新区开始,“一张围绕陕西7-11便利店自有品牌和鲜食的布局大图就已经展开。”

“2018年他们就在四处探寻可以合作的厂家,因为光礼泉一处,就布局着许多同品类具有生产资质的企业,而且实话讲,他们实力和名气在彼时确实也很不错,当时7-11也都有分别对接。”

据礼泉市人民政府官网显示,礼泉食品工业发展历史悠久,且近年来尤其迅猛,早在2019年,礼泉县就拥有了各类食品加工大小企业182家,从业人数更是高达4291人。并在此期间,礼泉荣获了“陕西糕点名城”和“全国食品工业强县”的称号。而其中代表企业如陕西红星软香酥集团、陕西心特软食品、陕西子祺食品等由于起步早,发展稳,均已成为全省乃至全国烘焙食品行业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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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作为传统陕西饮食食品加工基地,礼泉又是如何挤入便利店鲜食供应端的?

“跟早些年间,礼泉积累的经验有很大关系,食品加工虽然复杂,但本质是一样的,无非就是原材料端的获取,机械化标准的程度,工人的配比,研发的能力,对于食品生鲜规则的把握,再加上物流端口的打造等。礼泉作为陕西最早将食品工业作为县城优势支柱产业发展的县城,其在这些板块上都积累了一定的资源和力量。”

2021年年底,据礼泉官方数据显示,礼泉县食品工业实现工业总产值46.3亿元,占全县工业总产值比重为32.7%。这些看似简单标注的数据与礼泉作为陕西食品加工生产基地一直发展不错的印象直接相呼应了起来。“不少来陕上学或工作的外地人,带回家乡的糕点类特产也多是礼泉生产的水晶饼,软香酥等物。”

03

礼泉位于关中平原中部,距咸阳28千米,西安57千米,东临西安咸阳国际机场,毗邻空港新城和大西安文体功能区,福银高速、关中环线、312国道、西平铁路以及正在修建的西银高铁、西安城市轻轨等均在礼泉境内穿城而过。

也正是这样的地理区位决定了礼泉能够拥有承接大型食品加工厂区域选址地块的显著优势。“运输成本和人工成本压力在礼泉被大大缩减。当然,他们也更需要熟悉当地人口味和习惯的本土企业为其落地提供更好的助力。”

而以“鲜食”取胜便利店天地的7-11对于物流和新鲜的要求又无比严苛刻。“从这点上看,地缘和经验优势是礼泉赢得7-11青睐的首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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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源:咸阳新闻网

在不少研究7-11成为全球最大便利店,并备受人们喜爱的原因分析里,其“强大的自有品牌和鲜食产品开发能力”绝对是一个绕不过的坎,作为以快消食品和日用品销售为主的便利店,其中食品占据着其营业的最重要角色,而一直保持良好品质和方便食用的7-11便当、面包、三明治和关东煮等食物,也是吸引消费者进入7-11消费的最主要卖点。

没人能够否认,7-11的强项在于其“鲜食”给予的底气,而7-11便利店的核心特点也就是经营鲜食带来的高毛利率,高效率的供应链以及发达的加盟模式。

在7-11做店长的王恒提到,7-11有着自己非常独特的配送系统以用来经营鲜食,而在供应链领域7-11也拥有极其强大的掌控能力,因为7-11售卖产品大多属于7-11的自有品牌。“很多人来此消费就是想要‘独家定制’版本,这个东西就必须是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创的程度。而品牌和口碑也决定了7-11对于供货商有极为严格的把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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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7-11开始提供新鲜面包和点心,为了确保每一天的货源供应,7-11与山崎面包签约,至此确定了即使是假期,7-11的货架里也能摆放最新鲜的面包。

时间的车轮碾过,如今,7-11店里不仅拥有当日最新鲜面包,那些保质期不到3天,且不断上新的小蛋糕,三明治和更为丰富特色的熟食便当也早已成为店中特色。“一个新鲜口味的东西能够在货架上坚持3个月就意味着它是一个成功的,赢得市场认可的产品。”

和7-11合作近4年,张红坦言,“没赚到什么钱,但纠正了我们很多工作习惯,包括整个研发团队的工作热情都被完全调动了起来。”

靠稳扎稳打做起来的食品加工企业,“坦白来说此前并不喜欢‘变化’,大部分人都觉得守住传统,干好自己老本行,不丢掉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就已经很不错了。”但与7-11的对接,彻底打破了这种固化“想象”。“不变不动压根不可能,完全跟不上市场和对方的要求。”

“便利店的鲜食产品在市场上的反应非常及时,一个东西卖不掉第二天就会全部下架,订单到手里你能直接看到大众认不认可,而我们以前做月饼糕点,说实话,可能卖出去100份,40份会被吃掉,因为那是礼品,但三明治不一样,卖出去100份,98个都会被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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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众直接吃掉的鲜食产品,一方面证明着市场对其有着足够的认可,另一方面,“投诉也变得更多了。”

张红坦言:“最开始合作时,反馈意见甚至达到上百条,几张a4纸都打印不下,每次7-11方一联系,我都精神紧张,工人们也很头大,他们没做过那么复杂精细的东西,跟‘捏花’一样,都说不会干活,那时候流动性特别大,真就是苦熬硬撑。”而这样的反馈在几年后的今天终于摸到了门路,“是被一点点规训的,如今反馈意见越来越少。”

04

不断地创新,推翻,和重新建造各类产品模式,这样强大的更替频率决定了7-11对于其食品加工端的选择不能离其销售市场主城区过于遥远,因为即使物流再便捷强大,对于靠鲜食取胜的7-11来说,最新鲜的呈现肯定还是“越快越好”。

王恒提到,7-11的配送程序大多是由便利店分别下单,总部将信息汇总然后整理传达给供应商,供应商再将各类产品送至区域配送中心,之后由配送中心对订单进行集约化处理和统一配送。

而对于食品的新鲜度管理,7-11也以温度作为标准,对各类产品实现分类,建立多温带复合物流的体系,以确保不同温度不同质量的商品都有其最为合适的配送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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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红要解决的,就是在最快的时间确保每天足够的订单送到区域配送中心集中仓库。

而愿意根据7-11的要求打造全新生产线,并拿出专门厂区以及设计规划的“大刀阔斧”般决定,让“子祺”成为了在陕7-11首家进行合作择选的食品加工企业。“尽管我们为此付出了很大心血,并几近放弃了自身原本的规划,但回过头来想,一切都是值得的。”

张红所讲的“值得”并不是说与7-11的合作为自身企业带来了多大的经济效益,更多的是软性的品牌影响力以及工人工作办事的方法,“和7-11合作的成本很大,不光是工人工资,就是原材料采购方面,都有很大差异,而且由于其产品更新迭代太快,有时市场反馈不好,我们送去的打样检验产品可能都比销售的多,但和他们的合作让我们整个品牌及规划都有了质的提升。”

影响是双向的,都市生活的人们在7-11一个小小的餐点里认识了那个叫“礼泉”的县城,而因着7-11的“认可”,“越来越多的大企业,包括华为、顺丰的员工餐和下午茶等都开始积极的与我们对接,他们会潜意识觉得,都被7-11认定过了,那一般不会有什么其它问题了。”

当然,从另外一个层面讲,想要和诸如7-11这样拥有全球影响力的大品牌合作,企业自身发展也一定要比较成熟,“站在整个大环境来看,合作前提的可能是双方都对彼此有认可,行业实力也有所耳闻,能够做到心中有数。现在不提什么雪中送炭了,真就是锦上添花。”

“已经成为了每日行走路径中自然而然会停留的空间了。”

橙子在旺座大厦上班,早餐的包子豆浆,午饭的三明治拌面,甚至于下班后的酸奶面包,“如若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都会在公司楼下的7-11解决掉,选择很多,虽说达不到味道惊艳的程度,但总不会出错,出品非常稳定,不会说今天味道重了明天味道轻了,一个月前的餐品,一个月后再吃,味道保准还是一模一样的,而且遇到新品推荐,保不准就会迎来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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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1大都荟店

同样将打卡便利店美食以及追逐便利店新品上市作为日常生活的,除掉那些不想再花费更多心思于每日吃食的现实“白领”,还有互联网上一众美食主播们,视频里的他们,手提小笼,扫荡冷藏柜的势头为其视频播放量的上涨迎来一波又一波点击。

早先,在「贞观」一文中提到:“有媒体把与7-11的对战,比作成长后的本土化便利店品牌与日式标准化便利店的必然一战。”如今再看,靠“礼泉风味”依附于本土市场,并无时无刻不在适应市场,凭创新和传统技艺共同打进西安人味蕾的7-11,已经走出了独属于自己的陕西路径。

■ 文内部分人物为化名

作者 | 汤加 | 贞观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