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小区改造开始了,生活在老旧小区内的人们似乎迎来了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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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老旧小区改造要层层上报,还要有人管事儿。很多老旧小区没有物业管理,只能委托有头有脸的人物上报。这个时候,人们的阶级观念就显出来了。有头有脸的人物知道老旧小区改造是什么项目,也知道怎样上报,为了给邻居们谋福利,就上报了。

人们等啊等,等了将近一年,项目才批下来。在批之前,免不了有人过来查看地形,用测量仪器测量,还提了不少的意见,要人们自己拆除违建,要是自己不拆除,工程队就要负责拆除。一切都很正规,甚至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属性。

真到了开工的时候,人们才知道,并非那么理想。

工程队破土动工,用大机器把坚固的水泥地面凿出洞来,再用铲车铲走。凿出洞来用了一天时间,要把凿出洞来的水泥地面清理干净,却用了一星期。人们必须要忍受出行的种种不便,以前开车的,不敢把车停在小区,只能停在马路两边。骑自行车和电动自行车上下班的人推着车子回家。要是遇到铲车清理地面,车子就推不过去了,只能人过去。走着的人要给铲车司机打招呼,让他暂停一下,人们从巨大的铲了破碎水泥地面的铲车车斗旁经过,胆战心惊,生怕那车斗掉下来。

有精通时事的人说,都是钱不到位,要是钱到位了,一天就清理干净了。或许,他说的有些道理。开铲车的小伙子一天也铲不了多少水泥地面,只是磨洋工,中午还要歪在座位上睡一觉。要是监工的来了,他就会赶忙干上一阵子。上午、下午的时间,他歇着,晚上却加紧时间干。并非他非得那样,而是监工的在晚上过来,监督他干活。

整个县城的老旧小区改造同时进行,或者只是进行了市级各老旧小区的改造,工程层层分包,互相之间协调性不是很好。破坏水泥地面的人和铲除路面的人不是一拨人,也挣一样的工钱。如果只是破除路面和清除路面还好说,但后面的工程就让人们无奈了,甚至成了人们出行的噩梦。

一个星期以后,水泥地被清除了。露出泥地面,坑坑洼洼的放了半个多月才开始动工。而在这半个多月里,下了两场雨,弄得地面泥泞不堪,人们只能推着车子出行,弄得鞋上、裤腿上全是泥。路面被铲车铲低了,小区院内就显得高了许多。小汽车根本不能开进来,只是小区高高的地面就把小汽车挡住了。

这还不算什么,人们用砖头和废弃的铁井盖搭在低洼的路面和高的小区路面之间,可以走人,也可以走自行车和电动自行车。

胡同的路面不算长,人们都能忍受路面降低的不适,即便下雨,路面泥泞,也能在人们的接受范围之内。毕竟,改造之后,小区就会出现新的面貌————人们都抱着极大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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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们习惯了土路的灰土扬尘和下雨之后的泥泞之后,突然有一天,胡同路面被剖开。铲车轰隆隆响,地动山摇,弄得人们都睡不安宁,出来看的时候,铲车已经把路面剖开了。还把下面埋的水泥管子挖出来。水泥管子都好好的,挖出来之后,大部分都已经破损。也就是说,铲车进行了暴力挖掘,不但把地面挖得残破不堪,而且把水泥管道都破坏掉了,要用黑色的一人粗的合成材料管道代替。不过,谁也不能说明,黑色的合成材料管道的使用寿命就一定会比水泥管道使用寿命长,也不一定坚固耐用。但工程队非得用黑色的合成材料管道,人们也就管不着了。

小区的老头老太太闲着没事,就出来看工程队施工,还要提意见,要这样,要那样,都为了自家的利益,也都要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计较。挖排污井的时候,一个老头不让施工队在自家小屋门前挖小井,施工队只能改在两个小屋之间挖。别人看到这般情景,就纷纷提意见。而这时,并不是提意见起了效果,而是突然来了两场降雨。

胡同的路面已经被剖开一半,铲车在挖掘路面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地下自来水总开关,弄得跑水了。挖出的一人多深的沟里,积了半沟水。施工队派人用抽水机抽水,从中午开始抽,抽了半天,抽干净了,也把自来水总开关关严实了。打算第二天铺设管道,结果,夜里又下了一场雨,沟里积满了水。沟边上只容一人通行的小路都是从沟里挖出来的泥土和破烂的水泥管子堆积而成,泥泞不堪,陷脚,人们根本无法行走。那些提意见的老头老太太们暂时偃旗息鼓了,不过,等到雨停了之后,他们要上街买菜,不能骑自行车,也不能骑电动自行车,只能走着出去。于是,张老太太出门崴了脚,王老头出门栽了跤,小明在沟边戏水,滑到了沟里,弄了满身的泥浆,孙女士下班回来,高跟鞋陷在泥地里,拔了半天,骂了半天,却无一人回应。

老人们不敢出门了,蜷缩在家里,让年轻人出门买东西。拿快递的年轻人不肯出胡同了,让快递小哥翻过泥泞的小路把邮件送过来。

过了一星期,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高低不平的羊肠小路。施工队的人来了,先是几个老头在挖沟,穿着雨鞋到沟里去,把里面的淤泥挖出来。没想到,又挖住了自来水总开关,又开始跑水,而几个老头浑然不觉。等到发现自来水开关跑水的时候,沟里已经积了半沟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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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队负责人过来,一面指挥施工的老头们放下抽水机,抽干沟里的水,一面修复自来水总开关,还要把一人粗的复合材料制作的水管子放到沟里去。好不容易,沟里的水抽完了,粗粗的水管子也放到了沟里,接合好了。夜幕降临,施工队的人回家吃饭,告一段落,专门等着第二天继续施工,接合排污管道,填埋浮土,就算完工。

不料,老天爷似乎要呼应他们,夜里又来了一场雨。沟里又积了水,羊肠小道更加泥泞不堪,施工队又不来了。一个星期以后,他们才来。人们似乎看开了,从以前担心沟里的积水会动摇楼盘地基,到现在完全不在乎了,也就知道工程队是怎样的队伍了,当然也知道他们的施工进度了。

所谓的施工就是分包,分别破坏,再用水泥捏合,营造一片整洁的表面现象。其实,破坏才是痛苦的,而整洁的表面现象却成了假象,而且并不一定能够持久。

都说未来可期,似乎未来真的可期。只是,当下太难熬,似乎有着让人看到了真相一般的难受。人们只能寄希望于未来,不然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