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我来东南亚某国的第四年,这两天唐山烧烤店发生的打人事件,某国这边也是议论纷纷。

有不少本地朋友都跑来我的餐馆里,问我在中国也会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吗?中国的治安环境不是很好吗?这样的好奇之言往往让我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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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以前我也算是个混黑社会的人,打架斗殴、赌博、夜场什么事都干过。2018年国内开展扫黑除恶专项行动,预感不妙,我感觉黑恶势力可能又要遭到严打了,于是急流勇退带着老婆孩子来到了东南亚某国,和以前那些道上的朋友都断了联系。

我在某国北部开了一家规模还可以的中餐馆,聘请了几个华人厨师来做菜。前几年看着扫黑除恶越来越深,我怕被重新盯上,行事作风都十分低调,如今看到唐山发生的打人案件,我不禁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风光”日子,内心唏嘘不已。

为了躲避国内扫黑的风头,

年少不幸,我跟着大哥从东北混到唐山

1983年,我出生在吉林白山市,当时的社会风气十分混乱,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随处可见。我才五岁的时候,父亲就因为在外面喝酒和别人起了冲突,酒鬼打起架来是真的控制不住,啤酒瓶啪啪啪地往脑袋上呼。母亲带我过去的时候,父亲被砸得满脑袋都是血,已经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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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死了母亲却一点都不伤心,因为她年轻时被父亲强奸过,是怕别人指指点点,无奈之下才嫁给他的。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我的童年生活一点都不幸福,父亲经常在外面喝酒,喝完酒就回来打母亲,母亲觉得自己命苦,有了气也只能朝我身上撒,基本上每天我都要挨一顿毒打。

草草下葬了父亲,母亲拿着对方的赔偿金想着再找一个嫁了,但带着我这么一个拖油瓶,没几个男人愿意要。我受不了母亲天天对我的咒骂和毒打,便一口气跑到奶奶家生活了。后来听说母亲如愿地找到了一个在矿上上班的男人,重新组建了家庭,但是没过两年,母亲就离奇地死在了矿中,据说是因为那个男人为了骗保,伪造了一起意外事故害死了母亲。

当时我正在上初中,对于母亲的死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想想以前遭到的毒打,我甚至还觉得死得好。在学校里,像我这种没爹没妈的孤儿,老师看不起,还要受同学们的欺负。那时候我胆子小,被别人打了也不敢还手。

直到有一次校霸直接在我家门口揍我,把我打得鼻青脸肿的,最后是邻居家的街溜子们帮我解了围。

现在想想小时候,我还真是够窝囊的,被人打到了家门口都没敢还手。

之后我就不再去学校了,跟着邻居家的街溜子开始混社会。那时候我15岁,邻居家的街溜子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他们也是跟着一位大哥混社会的,那位大哥是我们这边矿上一个领导的孩子,已经22岁了,没上大学没找工作,每天就是在煤矿一带闲逛,没有人敢去招惹他。

大哥见我虽然有点懦弱,但人还是挺机灵的,便答应让我加入他们,说可以栽培栽培我。

我们在当地敲诈勒索小商贩,拿到点钱就去下馆子消费,有时候也不免要和其他势力起冲突,因为我年纪最小,自然挨到的打也最多,不过我一身的打架功夫也在那个时候慢慢练出来了。

大哥告诉我:“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不论碰到什么欺负,管它丫的直接打回去,不要怂得跟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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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大哥撑腰我说话也硬气了起来,我带着兄弟们回到学校,把以前欺负我的那些同学揪出来,我和兄弟们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他的脸上,直到他的脸肿的越来越高,我才停手。校霸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除了苦苦哀求,就是连连向我赔礼道歉。那一刻我前所未有解气,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开始混社会。

有一天,大哥和我们说在这一带混腻了,也没什么油水,想去新的地方发展发展。

能去外面看看眼界,我也挺兴奋的,反正我没爹没娘没有人管,奶奶年纪大了想管我也是有心无力,所以我是第一个站出来答应的。其他人也摩拳擦掌,想去新的地方大展一番身手,最后大哥告诉我们,一起去唐山投奔他的叔叔。

从吉林到唐山,八百多公里的路程,车票我们肯定是买不起的,大哥说我们既然混社会就要混得像样子,咱们得免费去唐山。我们一行人偷偷地扒上了从白山开往唐山的火车,到了站台趁着列车员不注意再偷偷进去车厢里,没花一分钱就坐到了唐山。

当时的唐山因为钢铁工业发达,算得上是当时中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繁荣的街景让我们这一群“乡巴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来唐山真是来对了地方。大哥的叔叔是当时河北最大煤矿开滦煤矿的保卫处副科长兼保安队长,我们过去投奔他,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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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打手混到三把手,我一路见证黑社会的兴起衰落

去了开滦煤矿,里面大得我们都绕晕了还没有找到路,比起我们地方上的那些小煤矿真是有着云泥之别。大哥的叔叔过来接我们,为我们接风洗尘,让我们以后就跟着他干。在饭局上我才了解到,为什么一个保安队长还能这么有钱,活得有滋有味。

当时的开滦煤矿还属于私人企业,上面的领导私下里授意保卫科克扣工人们的工时,省下来的钱再二八分账,虽然保卫科这边只能分到两成,但是一年下来能拿到的钱也是数以万计了。当然克扣工时这种事工人们肯定是不愿意要反抗的,而保卫科也不能直接和工人们起冲突,万一上了新闻对整个矿区都会造成重大影响。

因此我们这一行人就变成了叔叔手下的打手,替保卫科教训那些不愿意被扣工时的人。这样的事不能发生在矿区附近,我们就跟着工人回到他家,七八个社会青年一拥而上,没有哪个男人还能有还手之力,只能乖乖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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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人我们还能摸一两样值钱东西拿出去卖,再加上每月保卫科分我们一些钱,日子倒是过得也挺舒坦。

没过几个月我们就在开滦煤矿附近确立了属于自己的地盘,靠着打人、收保护费等,赚到的钱也一天比一天多。当时的唐山虽然经济发展比较快,但是社会也十分混乱,到处都有靠收保护费为生的黑社会混混,后来非常出名的唐山“菜刀队”也是其中之一。

菜刀队的辉煌战绩有很多,我们也听说过不少,有小混混在派出所当着治安员的面殴打一名少女,被抓进去关了一年后才被放出来,他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当初抓他的民警家疯狂报复,将他家里砸了个稀巴烂。为了自保这治安员开了枪,没想到混混直接到县安局说滥用枪支,最后治安员不仅被停职了,还得赔一大笔医药费。

像这样的事在唐山数不胜数,治安大队多数时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麻烦惹到自己脑袋上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唐山这边的黑社会势力也因此越来越猖獗。包括我们,只要不闹出人命,打人抢东西是一点都不用怕安来的。不过虽然警察不来找我们麻烦,但是黑社会势力之间是要互相兼并的。

我们在开滦煤矿附近建立地盘,也招收了不少小弟,一年后唐山其他的黑社会势力想要过来接管我们的地盘,把我们赶走,这边的保护费利润很高,我们当然不可能让出去。最终一场大规模械斗就发生在了开滦煤矿,我们的人和对方一路从矿区外面打进了矿区内,前后参与进来的人数有一百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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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的械斗导致整个矿区都停工停产了四个小时,直到警察赶来制止了这场械斗。他们用铁锹打死了我们一个兄弟,不过我们也不亏,用撬棍打死了对面三个。最后厂区出面再加上保卫科举证,将这场械斗定性为社会人员阻挠矿区生产,我们成为了保卫矿区的英雄,还拿到了八万元的赔偿,对面死的人我们一分钱都不用赔。

90年代后开滦煤矿因为重组而收归了国有,以往的收入来源也因为一次又一次的严打而被切断了,那时候明面上的黑社会已经不敢轻举妄动了,警察这边也抓得很严,一旦被抓进去,轻则要被关个五年十年,重则无期徒刑甚至死刑的都有。大部分黑社会的转型便在这个时候开始了。

因为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地展开,单纯靠打砸抢烧能拿到的利益在慢慢变少,而且还面临着进局子的风险,所以开公司、企业化运营成为了黑社会转型的新思路。他们或用背地里威胁强迫的手段,或用明面上的政策法律条款,一步步地游走在法律边缘攫取利益,然后再用钱收买衙内人员,让他们成为自己的保护伞,以便自己随时能够收到内部消息。

大哥也跟着潮流带着我们转型建立了一家施工公司,并且垄断了周围所有的工程市场,一年下来的利润比起之前混社会的时候高出了几十倍。

之前在开滦煤矿我们也结识了一批非常有钱的大老板,通过给他们充当黑手套,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能收获不少辛苦费。

大老板们喜欢追求刺激,我们就暗地里找嫩模小姐,根据老板的要求精心挑选然后送货上门。后来我们专门买了一套大房子,将各地好看的小姐招过来,再把照片递送给多个老板,谁有需求我们就立马开车把小姐送过去,周到的服务让我们的知名度也越来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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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局也是大老板们的心头好之一,我们租了一大片地下商场,将里面改造成了赌场供老板们玩乐。然后用钱买通这一带的治安,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就立马撤退,赌场开了好几年也从来没有被抓到过。

危急关头我选择了隐退,至今仍庆幸这一决定

靠着与大老板们的关系,我们的势力也越做越大,还认识到了不少官场上的朋友。这些当官的背地里也有不少特殊的癖好,我们就想尽办法找来满足他们的需求,然后得到经济上的利益。我们的公司靠着衙内里的关系网也越做越大,整个市的施工上下游企业,几乎都被我们给垄断了。

我们发财自然就会有人嫉妒,别的黑社会组织也不是吃素的,明面上通过公司争抢工程标,暗地里派人拦住我们约架。这样的江湖厮杀年轻时还觉得热血沸腾,等年纪大了就越来越感觉到力不从心,我渐渐萌生了退出黑社会的想法。

真正令我下定决心退出的原因是老大被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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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老大带着小弟去夜总会玩,我家里有事便没有跟着去,在那家夜总会里早就埋伏好了敌对势力的人马,老大带的人不够,最后被对方用喷子一枪打死在地上。这件事对我的触动非常大,现代社会的黑社会混起来也不容易,不挣钱没饭吃,挣了钱便有可能面临着随时被杀的风险。

老大没了,老二便成为了一把手,我作为老三地位也算是又高了一级,但我告诉老二下一个被杀的很有可能就是咱们俩,要不就不混这一道了,拿了钱回家过安稳日子。

老二不同意也不让我退出,想再享受几年再说,还骂我没出息,我无所谓了,我想起老大小时候告诉我的话,觉得人有时候该怂还是要怂一怂,子弹不长眼万一哪天落到了自己头上,钱再多也是白搭。

那一年正好是2018年,全国开展扫黑除恶专项行动,我收到内部消息,这次的力度堪比1983年的严打,再待下去铁定是死路一条,老二不信这个邪,觉得自己能躲过去,最后我放弃了一切,公司里的股份我也一分都不要了,这样的危机关头保命才是最要紧的事情。我以前干过不少坏事,我怕事情最后会追查到我头上,于是带着全部的积蓄和存款,给全家搞了护照跑到东南亚去避避风头。

去了东南亚某国我换掉了联系方式,不再过问任何道上的事情。

果然三个月后我就在新闻上看到了老二被抓的消息,同时落马的一大批和黑社会勾结的政府官员,其中不少都是我很熟悉的人物。老婆说幸好我们跑得快,不然现在就得去蹲监狱了,我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以后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混黑社会了。

如今几年过去了,我的中餐馆开得还可以,一家人的生活也平淡快乐,已经没有了再回国的打算。我所在的国家这边也是黑社会横行,我一点都不想再加入到这样的生活之中,哪怕遇到来收保护费的,给点钱打点打点,一切以和为贵。我现在成为了一个普通人,以我过往的经历来看,普通人是没有能力和黑社会争斗的,除了屈从别无办法。

但是社会是公平的,那些犯下了滔天罪行的,迟早会被警察机关抓获,就像唐山打人的黑社会团伙,之前犯了事都能被放出来,但这次等待他们就是非常严厉的刑罚了,想再逃出来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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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像我这样能够急流勇退的,其实大部分黑社会都做不到,因为利益永远牵绊着他们的心。

只是很多人有命赚钱,没命花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