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时代》周报刊登了一项有关德国政府的民调报告,这项报告显示,有半数的受访者对总理朔尔茨的工作不认可,而在有关政党支持度的报告中,只有四分之一的受访者愿意支持朔尔茨所在的社民党,这个支持率略低于联盟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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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表明,德国民众当前非常不满朔尔茨的执政,甚至呼吁“铁娘子”默克尔重新掌权。

究其原因,恐怕与朔尔茨政府在乌克兰危机上的一举一动密切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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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朔尔茨反俄倾向遭唾弃

持续了两个多月的俄乌战火仍未熄灭,西方国家对俄罗斯的制裁当然也不会停止。

尽管在对俄制裁问题上欧洲国家内部存在不少分歧,但目前为止也基本能保持步调一致了。

此前,在对俄制裁问题上,德国一贯比较低调,但是近日朔尔茨却忽然积极了起来。

朔尔茨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俄乌冲突能否尽快平息关键取决于俄罗斯,只有当俄罗斯同意和乌克兰达成停火协议,或者双方事实上达成停火协议,德国才会停止对俄制裁,否则,德国将会和其他欧洲国家一起继续对俄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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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久前刚通过的欧盟对俄第六轮制裁措施较前几轮已有加码趋势,制裁包括了限制俄罗斯部分石油和天然气的出口。

即便作为欧洲能源消费大国,同时也是俄罗斯能源出口的主要对象国,朔尔茨政府似乎也绝不手软。

此外,在基辅解围之后,西方政客纷纷前来“送温暖”,朔尔茨也不甘示弱,可能也将于近期访问乌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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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德国民众还在为上次朔尔茨被乌克兰怠慢一事愤愤不平之时,朔尔茨却在泽连斯基的一通所谓的致歉电话后,假装无事发生过,且随即打算赴乌克兰访问,朔尔茨这种姿态似乎有失德国风范,民众对此颇为不满。

就在前几日,朔尔茨才因为乌克兰方面的冷漠表示不会再访问乌克兰了,也不欢迎乌克兰官员访问德国,而没过几天居然“换脸”了,这也是德国民众困惑的地方。

朔尔茨在俄乌冲突中现在选择了站在乌克兰一边,这种做法有悖选民们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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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大部分德国民众并不希望德国在俄乌之间介入太深,更不用提朔尔茨这般反俄的倾向,大部分人当然不认可。

首先,目前德国仍有40%的能源依赖俄罗斯,今日对俄罗斯下狠手,明日恐将遭到报复,能源关乎国计民生,一旦德国因此陷入能源危机,那么到时候依然还是民众买单,老百姓最关切的终究是自己的钱袋子,朔尔茨跟风反俄自然不得民心,闹翻天。

再者,追随美国的步伐对俄施加严厉制裁必然破坏过去几十年来德俄相对稳定的关系,也有损德国在欧盟的角色与地位。

朔尔茨如今“见风使舵”,为区域和平和稳定带来了更多的不确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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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默克尔“中间道路”被怀念

半数人在表达对朔尔茨不满的同时,德国国内不乏怀念默克尔,甚至呼吁默克尔再度出山的声音,朔尔茨处境尴尬不已。

的确,在默克尔任期内的对俄外交是可圈可点的,“铁娘子”应对包括乌克兰危机在内的一系列对俄外交难题的方式在一部分人看来似乎显得更加沉稳。

默克尔自2005年执政以来长期对俄采取较为务实的外交政策,德俄关系相较施罗德政府时期拉开距离,但基本保持良好,一度被认为是俄与西方交往中最稳定的双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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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其中确实有元首本人个人魅力的因素加成。由于其东德出身,默克尔更了解俄罗斯和普京,这使得默克尔与普京“惺惺相惜”。

有最高领导人的良好关系“作保证”,俄德虽时有分歧但一直保持对话和沟通,在“默克尔时代”双方关系从未出现完全破裂的局面。

媒体时常渲染两人在国际场合的友好互动,将这两位政坛强者的政治情谊描述成“政坛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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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默克尔也以擅长走“中间道路”闻名,作为美国的跨大西洋盟友,在很多与俄罗斯相关的问题上,德国时常选择谨慎的中间立场。

正因为如此,即便默克尔在车臣战争、格鲁吉亚战争、克里米亚危机和乌克兰危机等一系列问题上难以跟俄罗斯保持立场一致,但也不影响双边贸易往来。

过去德国一直是欧洲与俄罗斯合作最密切的国家之一,德国是俄罗斯第二大贸易伙伴和投资来源国,能源是双方合作的重中之重,俄德在此方面存有共同的重大战略和经济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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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克尔的一大遗产当属“北溪-2”项目。

“北溪-2”项目建成通气后,德国将成为俄罗斯天然气输欧的重要中转国。

并且在欧洲对俄天然气存在高度需求的背景下,德国助力“北溪-2”项目可在降低用气成本的同时增强自身在欧洲的主导地位。这也将帮助俄罗斯进一步打开欧洲能源市场,发展对欧合作。

因此默克尔顶住各方压力,始终坚定不移地推进该项目尽快落地投产。

但与默克尔卸任同时发生的俄乌战争让即将走完进度条的“北溪-2”命运再度扑朔迷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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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克尔作为欧洲在位时间最长的国家元首之一,其政绩是有目共睹的。

而事实上,朔尔茨与默克尔一样出自社民党,也是默克尔看好的接班人,无论当下民众多么反对,朔尔茨的对俄外交策略也都算是传统的延续。

国家元首换了,但是国家利益不变,进退两难过去是、现在也是德国处理对俄关系的尴尬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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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朔尔茨之难——德国进退两难

(1)俄罗斯是欧洲安全的重要一环

德国欧洲政策的重要原则之一是促进和维持欧洲的安全与稳定。

在德国认知传统中,俄罗斯与欧洲安全息息相关,是欧洲持久和平的重要伙伴,离开了俄罗斯,欧洲的和平安全将无法得到保障。

德国宰相俾斯麦就曾说过,如果没有俄罗斯,德国的外交政策就不可能成功,更不可能反对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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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德国政治学家魏登菲尔德(W. Weidenfeld)同样指出:“没有俄罗斯的参与,未来世界的稳定秩序就无法得以维持,而没有稳定的俄罗斯,欧洲的稳定同样是不可想象的。俄罗斯可能的发展道路及其相关风险将深刻地影响到欧洲国家——从安全问题到石油和天然气等能源的供应。”

显然, 从德国的认知与理解来看,俄罗斯已深深嵌入欧洲安全体系之中。

事实上,德国积极介入乌克兰危机也是源于欧洲安全,因为这对德国发展具有重大地缘战略意义和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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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战后,统一的德国与俄罗斯缔结了战略伙伴关系,并发展成特殊的伙伴关系,在克里米亚危机之前,德国一直是支持俄罗斯合法利益最重要的西方国家。

克里米亚危机,当然也包括今年升级的乌克兰危机,都触犯了德国战后所奉行的遵守《国际法》和国际秩序的国家原则。

这使得德俄之间产生了不少分歧,但是乌克兰危机以来,也就是自默克尔政府时期开始,德国也始终坚持主张与俄共建欧洲秩序,而不是排挤俄罗斯。

当然,德国重视与俄罗斯的安全合作,也是基于德俄在很多层面不可分割的经济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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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克兰是俄罗斯向欧盟运输能源过程中的重要中转国,欧盟消耗的天然气中有近 20%是经由乌克兰输入的。

乌克兰危机对德国与俄罗斯的经济合作和能源合作产生严重的影响。

对欧洲而言,乌克兰是具有十分重要战略地位的国家,增强对乌克兰的控制力也成为了欧洲国家缓解自身能源困境的重要手段。

因此,乌克兰危机中没有任何一个欧洲国家选择袖手旁观,德国也一直在为营造良好的外部欧洲环境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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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德国是西方价值观的捍卫者

另一方面,基于共同的价值观与规范,维护与平衡同西方盟友的伙伴关系,是德国外交永恒的主题及不可动摇的基本原则。

欧洲一体化和跨大西洋主义是德国在国际舞台上的两大支柱。

不可否认,在乌克兰危机问题上,德国是西方的利益代言人。

因此,作为欧洲的政治领袖,朔尔茨与其他欧洲国家一起制裁俄罗斯,甚至表现出明显的反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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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可以说乌克兰危机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德国外交的方向,使德国将关注的重点从经济利益主导的现实政治转向以价值观为基础的道德政治。

为了捍卫西方世界的利益和价值观,德国义无反顾地选择积极加入到与欧美一道制裁俄罗斯的行列之中。

除从道义上对俄罗斯进行谴责,德国在面临对俄制裁会使其自身遭受巨大经济损失的压力下,依然秉持经济利益让位于政治利益的原则。

但是,在这条路上德国走得异常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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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德国统一的艰辛历程,德国政治家认为,在欧洲和平面临威胁的时候,“德国应该承担更大的责任。因为,如果没有俄罗斯人民谅解的态度,如果没有戈尔巴乔夫的远见,如果没有西方盟国的支持,没有当时联邦政府小心翼翼的行为,欧洲的分裂是不可能解决的。”

正如德国前总理施密特所言,1990年,“如果没有老布什政府谨慎的外交政策,法、英两国反对两个德意志国家统一的阻力是难以克服的。”德国有义务承担起欧洲和平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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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地缘位置、历史渊源、社会文化、价值规范、国内政治、域外压力、同盟关系、外交传统、国民心理、经济利益、能源安全等诸多盘根错节的因素,决定了德国对俄政策选择时极为艰难而复杂的矛盾心态:既要维护与欧美盟友的伙伴关系,又要平衡德俄特殊关系,以及难以割舍的现实利益。

在德国政治学家亚历山大•拉尔(Alexander Rahr)看来,德国政府更倾向于同美国建立紧密关系,但为了稳定欧洲局势,又不得不与俄罗斯寻求共同话题,建立信任关系。

因此,朔尔茨之难也是德国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