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睿智的灵魂
作者：毒哥&玉成
来源：毒鸡汤（ID：Du-JiTang）
1
上学的时候在饭堂吃饭，应该是很多人重要的少年回忆（阴影）之一，不过看似简单的一份饭菜，背后的水却深不可测。
相信有些小伙伴这两天，都听过这样一则新闻：校长痛哭换不动送餐公司。
字面上有点拗口，但事情不是很复杂，怎么一回事呢？
河南电视台节目@《都市报道》 最近报道了这样一件事，11月23日，河南新乡封丘县赵岗镇戚城中学里，30多名学生在中午吃完学校提供的营养餐之后，出现呕吐、拉肚子等症状，被纷纷送院。
根据当日就餐的学生反映，当天吃的饭菜里“豆腐有点馊，烩菜有点腥”，结合孩子们的症状，可能是饭菜不洁引起食物中毒。
出了这样的事情，学校肯定是难辞其咎的，然而面对镜头，戚城中学校长显得无奈又委屈，最后干脆掩面落泪。
校长告诉记者，现在学生的营养餐，都是由教育局招标的送餐公司配送过来的，即使餐食不让人满意，现在还出了这样的安全问题，自己也没法更换送餐公司，感觉自己“不是个好校长”。
校长这一哭，大众又把矛盾转到了送餐公司身上，很快又找到了疑点。
原来，当地县教育局在今年8月份，展开了对全县中小学营养餐项目的招标，最终敲定了12家餐饮及餐饮管理公司。
为戚城中学送餐的那家公司，名叫“北京志宏恒达商贸公司”，乍一看，就觉得不太专业，经营范围五花八门，主打机械设备和建筑材料，餐饮管理放在了最后。
而且，这家公司的总部和主营业务都位于北京，负责送餐的，是下属的一个位于封丘县的团队。
该公司在去年一年里，两次遭受生态环境局的行政处罚，今年11月份更换了法人代表，原法人代表薛志宏名下的志宏餐饮公司，也已经被注销，给人感觉比较混乱，不知当初是怎么通过教育局竞标的。
目前，送餐公司的服务已被叫停，并进入调查、整改阶段。
不过，送餐公司也不是吃素的，眼看着舆论一面倒，对己方极为不利，很快就做出了反击，矛头直指曾在镜头前痛哭的戚城中学校长。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送餐公司给出了反驳的理由：
第一，公司每天都做3000多人的饭菜，供应25间学校，所有饭菜出自同一批师傅之手，其他所有学校吃了都没有问题，只有戚城中学出现了重大问题。
当然了，这理由并不太充分，所以送餐公司祭出了必杀技：一份由戚城中学校长在4年前和另一家公司签订的，长达20年的送餐合同。
合同显示，戚城中学校长代表戚城中学，和某公司签订餐饮供应业务，时间是2017年至2037年，期间学校不能出现相似的项目，否则将要赔给该公司3倍投资款作为违约金。
所以现在事情变成了这样：
戚城中学以往的伙食问题，是学校自己负责的，2017年的时候，校长和某公司签订了20年的供餐合同；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几年过去，教育局制定政策，全县学校的伙食都统一供应了，北京志宏恒达商贸公司成为了供餐商，那么几年前的那份合同，自然只能作废，但按理学校要赔违约金。
就在这个关口，学生出问题了，校长在镜头前痛哭，说自己换不动送餐公司。
要是没有那份旧合同，校长的行为看上去合情合理，值得同情，但有了那份合同，校长本人也成为了利益相关者，他的一系列行为就显得可疑起来了，加上官方通报还没出来，事情最后变成了一出罗生门。
事情本身的真相，我们多猜无益，不如等通报，但一起校园饮食安全事故，能变成各方互相内涵的撕X现场，本身就很值得人们反思。
个人觉得，最关键还是供餐问题涉及到的利益实在太多了，一口肥肉，谁都想咬一口，或者查到最后，会发现其实是全员恶人，但受害的，只有那些被当成韭菜，又永远无法发声的学生。
2
一份不起眼的学生餐，能涉及多大利益，很多人要是不仔细算一算，还真不清楚。
学生餐虽然一份只有几块钱，最多也就十几块，但胜在基数特别庞大，长期稳定供应，成本和收入可控，有补贴，不怕甲方跑路，食客（学生）还特别容易忽悠，一直都是肥差中的肥差。
就以这次上新闻的封丘县为例，今年7月，封丘县发布学生营养餐招标公告，预算金额三年为83392800元，其中北京志宏恒达商贸公司中标的第四标段，预算约为942万元，覆盖3927名学生。
就是说，只要能随便捞到其中一两个学校的供餐权，那就是几百上千万的利益，在疫情打压餐饮业的大环境中，简直是逆天的存在，可想而知，会有多少利益方虎视眈眈。
而最主要的利益方，其实就是3个：学校、教育局、以及餐饮公司。
众所周知，公立学校都是没有独立收入的，主要依靠教育局的财政拨款，不过在过去，学校饭堂可以说是一个bug。
学生总要吃饭，除非是所有人都住得特别近，一日三餐都回家吃，否则学校得有一个饭堂，或者提供送餐业务。在过去，这些主要都是单个学校自己负责的。
由于有比较大的机动性，所以在吃饭问题上，全国各地学校的解决方法五花八门，比如最实在的，就是自个儿建食堂，请校工买菜做饭。
大一点的学校，通常就是把饭堂业务承包出去，可以承包给一个大团队，也可以分租给不同的小团队或个体户，大家按市场规则竞争，学生们喜欢吃哪家，就去哪家的窗口排队。
不过无论采用哪种方式，都会给学校带来相对缺乏监管的利益，这时学生能不能吃好，要看运气。
碰着学校领导比较无私，饭堂老板没那么黑心的，吃饭还能多几块肉，否则每次吃饭都得骂骂咧咧，不知道自己交的伙食费都跑哪里去了。
所以后来，全国各地慢慢出现了教育局统一招标供餐的趋势，也可以说这就是大潮流，一是规模化招标，把很多不成气候的小商家排除出去了，二是统一供餐，大概率可以规避最重要的卫生问题，质检和监督环节也更好把控，总体来说还是有好处的。
不过如此一来，教育局和竞标公司之间有没有利益输送，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说白了都是利益，学校、教育局、餐饮公司，各自都有自己的立场，都想在学生的饭碗里分一杯羹。
商人逐利，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要是为了私利违背原则，不惜漠视孩子的健康和安全，那就可谓丧尽天良，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被原谅。
3
说回戚城中学那件事，个人觉得，学校、教育局、送餐公司三方，都有问题。
首先学生吃坏肚子，无论送餐公司给出什么理由，都是无法推卸责任的，根据最新的媒体报道，事件初步定性为“食源性疾病事件”，且抽检食物中存在大肠杆菌超标现象，送餐公司基本没得洗。
既然送餐公司有问题，那让它通过招标的教育局，大概率也是有问题的，事实上，在戚城中学事件发生之前，封丘县教育局的营养餐采购项目，就曾多次被业内人士投诉存在造假现象，只不过每次都被财政局驳回。
所以，当务之急是查清楚营养餐项目究竟有没有利益输送，各个送餐公司的资质和食物质量又如何，不要让类似的意外再发生了。
最后，那个在镜头前痛哭的校长，虽然不一定在这次事件中有直接责任，但也是值得调查的。
关键就是那个期限为20年的合同，要知道，校长并不是学校的拥有者，只是在一定时期内负责管理而已，大概率干几年就调职了，又为何有权签20年期的合同？
而且，饭堂生意是一个肥差，多的是公司想参与，学校在选择供应商的环节上，是有绝对主导权的，为何偏偏自降身价，签“20年内不能违约，否则付3倍投资款”这种不平等条约？
有理由怀疑，4年前校长和另一家公司签约的过程中，同样有利益输送，当然事实如何，就要看官方的调查结果了。
其实无论是谁开的饭堂，最关键的，还是质量和性价比。
只要大家吃得安心，饭菜又足够营养美味，才不会管饭堂背后那档子事，最怕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拿了饭堂经营的合法利益还不够，还想方设法弄灰色收入，那就不怪得铁拳锤下来了。
这件事也正好让我们反思一下，现阶段的饭堂经营问题，再小的垂直领域，只要变成垄断经营，就没有不出问题的，关键还是要制衡和监督。
比如，签约不能签长约，20年绝对不现实，3-5年算是比较合理的区间，如果无法改变一家独大的局面，也必须引进老师、家长监督食物质量的制度，不定期组织家委会到饭堂吃一顿饭，发表意见什么的。
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孩子不能回家吃饭，已经惨兮兮了，要是连孩子的那么点菜钱也要昧走，以次充好，那我只能说一句，特么的还有良心吗？
作者：毒哥&玉成
来源：毒鸡汤（ID：Du-JiTang）
别怪我毒舌，生活比我的话更刻薄。负能量也是鸡汤，只不过它更真实。毒哥新书《别装得无懈可击，却活得软弱无力》热卖中。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