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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末县城酱菜厂的效益一直都不太好,不为别的,这大酱咸菜整的齁咸,那盐用的就像不花钱似的,成麻袋的往酱菜池子里倒,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德行!

县城周边老百姓没人舍得花那个冤大头的钱,自己家买点芥菜、苤蓝,半斤盐腌得比县城酱菜厂还有味儿,谁还买酱菜厂的东西啊!没人买自然这酱菜厂的效益就上不去,也属正常。

还不到九十年代酱菜厂就被自己给自己折腾黄了,后来听说是个人收购了酱菜厂,因为县酱菜厂恶名在外,换主儿了,当地老百姓依然不买账,别看咱们这是个一百多级的小县城,可老百姓就是记仇儿,在吃的方面儿绝不将就!

今天的主人公福生恰巧就是这家县酱菜厂的职工。

冬月初五快九点半了,福生才蹬着自行车大摇大摆的蹬进酱菜厂的大门“福生!这都什么点儿了?你咋才来上班啊?”门岗的老于头从传达室探出半个脑袋问道。

福生故作潇洒的单脚支地“你个老家伙,瞎咋呼什么!我睡眠不好不影响工作质量吗?耽误建设四化你负责任啊?”

“嘿!你个倒霉玩意儿!好赖不知啊,等着厂长给你抓住了非开除你不可!”老于头毫不示弱,和福生打起了嘴仗。

“厂长,也不能影响我为四化做出建设不是……”福生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有人说道“呦呵!今儿我们的福生同志觉悟怎么这么高!”

福生转头一看,可是傻了眼,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厂长老张推着自行车走了进来“早啊!于师傅!”厂长老张和老于打了个招呼。

老于赶紧应了一声“早上好!厂长!”就赶忙把脑袋瓜子缩回了传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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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来啊,福生,有进步啊!孩纸到为四化做建设了!好啊,年轻人就应该有干劲儿,多努力,今年我们力争把效益搞上去,我回头和厂办公室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给你争取一个入党名额!”张厂长的大手用力拍了拍肩膀“小伙子好好干!前途无量啊!”

这一段儿鼓励可算是给福生整蒙圈了,张厂长都蹬上自行车拐进了厂部办公区,福生还没有回过神来!

“哎!哎!老于,你个老不死的把窗子打开!”福生接连敲击传达室的窗户说道。

老于头故作深沉一脸严肃“福生同志你有什么事儿吗?没什么事儿请不要影响我的工作,我还要为四化建设奉献出一份儿力量呢!”

“有点儿正经的,刚刚儿咱俩说的话,老张听见没有?”福生向老于问道。

老于故作神秘的一笑“你猜呢?”脑瓜子一缩像个王八一样又退回了传达室。

福生是没有闲心和老于头继续扯犊子了,满脑子装的都是厂长听没听到自己的胡言论语这个事儿,福生一直将自行车骑到车间的大门口,要不是车间的门槛高,他都能骑到车间里面去。

“呦!福生来了?我看看啊,今儿咋出息了早到了最起码两分钟。”车间班长老白撩开袖口边看表边对福生说道。

“滚蛋!哪都有你呢?”福生对这个班长向来没有一个好态度,不高兴张嘴就骂。这老白也是个二皮脸,不生气不说,还总发洋贱,整的全班组烦他也不是,骂他也不是,咋整他都不发火,不生气,就像个搥不烂的破皮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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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生到车间第一件事儿就是奔赴,车间后面的休息间,车间的倒毛儿淘气儿,基本上都在这儿窝着,打扑克、下象棋、喝茶水、吹牛逼这里是不二的选择。福生迈步刚走出不到二十米,突然好想起了什么“哎!老白!老白!你过来一下,来!”福生连喊带招呼让老白过来。

“咋的?福生同志有啥指示,您说话!”老白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儿。

“老白啊!我今儿和你说个事儿,你能不能保证不说出去、,绝对保密?”福生这小子鬼眼子特别多。

“操!福生!你说啥呢?我老白是那棉裤腰的嘴吗?啥事儿你说我保准儿给你办的妥妥的!”老白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对福生说道。

“是这么回事儿,今儿我给厂长骂了,当着面儿骂的!你能不能给我打听打听去,看看场长这会儿是什么状态?如果你能力允许的情况下看看能不能试探一下他对我的态度!当然了要是超出你的能力范围,你就当我没说,保密就行!”福生连刚带架、半真半假给老白编了一个故事。

老白是个宁可输里子不愿意输面子的主儿,当即把胸脯拍的震天响“兄弟,你这事儿就包到哥哥身上了,保准给你办的明白的!不过说,你这篓子捅的也是太大了点儿吧?要你为啥啊兄弟?”老白还想刨根儿问底儿。

“哎呀!你就别问了,你从厂长那打听明白你自然就知道是啥事儿了!”福生拍了拍老白的肩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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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老白是咋去扫听信儿的,咱们自不必细说,单说福生一步三晃的走进了休息间儿,“呦呵!福生厂长视察工作来了?赶紧的给厂长让个座儿!”大华子和福生逗着嘴皮子。

福生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正当中“干啥呢?打扑克呢?来,来来!带我一个,大华子你下去待会去。”福生和这帮子工友从来就没客气过。

被抢去位置的大华子坐在福生身边儿看眼儿“哎!福生你知道不前两天你大哥傻杨因为替毛纺厂的潘桂芹出头,给李疤瘌眼儿扎了?”

“是吗?我咋不知道?三个二!”福生打上扑克儿什么也顾不上了。

“你和傻杨就住在前后院,这事儿他没跟你说啊?卧槽,这傻杨也真是太狠了,一攮子从李疤瘌眼儿腮帮子捅了进去,那是奔死扎的李疤瘌眼儿啊!这傻杨手可是真黑!”大华子撇着嘴,嘬着牙花子说道。

“活该!我大哥扎他肯定有扎他的理由,没病没灾儿的我大哥能扎他啊?我大哥有事儿吗?”福生丝毫不在意傻杨到底是扎了谁。

“傻杨,还能有事儿!全县城都是傻杨干别人,他能有啥事儿,听说捅完之后,李疤瘌眼儿都吓尿了,直接给傻杨跪下了!操,这下县城又少了一个祸害。”大华子不知道从哪抓了一把瓜子儿,边吃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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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跟你讲吧,啥事儿都是无利不起早,肯定是傻杨看好潘桂芹了,傻杨光棍子一个人儿,他就能平白无故为潘桂芹出头?我咋就不信呢!”坐在对面的韩国栋,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韩国栋我*尼玛!你说啥呢?你会不会说人话?”这可把福生惹火了,将手中的牌一把摔在了韩国栋的脸上了。

“你看你这脸咋酸唧的呢?又不是你亲哥,我哪说错了?没看好潘桂芹,咋的?就能替她拼命啊?”韩国栋显然对福生的大发雷霆感到不可理喻,自己想凭借有理有据的分析说服眼前火冒三丈的福生。

“操!我告诉你,傻杨就是我大哥,不是一个妈的肠子里爬出来的,可是比亲妈还亲,你说我亲哥,我都不带和你发脾气的,你说傻杨,就绝对不好使!你信不信我给你牙掰去?”福生气得暴跳如雷。

这事儿是大华子嘴欠引起来的,他自然不能置身事外,赶紧过来打圆场“算了福生,国栋说得也不是一点儿道理都没有,你大哥咋就可能平白无故为潘桂芹出头呢?你消消气儿,冷静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再者说了,你大哥傻杨不也没对象吗,他俩我看还挺般配的,这是好事儿啊!”

大华子不打圆场还好,这么一说反倒事态更加严重,福生也没惯毛病,抡起椅子照着大华子脑瓜子就砸了下去“你妈的,我让你胡说八道,败坏我大哥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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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子真是机灵一个闪身将休息间的破桌子砸了个稀巴烂“草泥马的我告诉你,我大哥不是那种人!知道什么叫道义不?知道啥叫关云长千里走单骑不?你们这么说就是要陷我大哥于不忠不义。”福生这股劲儿还没卸下来,追着大华子和韩国栋还是要打,众人谁也拉不住。

这可咋好,戏词儿都整出来!以福生这个性格不爆捶他俩一顿这口气很难顺得下去!

福生是这个厂子里有名的刺儿头,整个车间,没被福生归拢过的实在太少了,腌咸菜那大池子,一人多深让福生逮住,大头往下给你往里顺,大咸盐汤子给你灌个溜饱,才算完!一般人还真就没人敢和福生叫板,当面儿连车间主任都不敢说,私下里大伙儿都管福生叫“驴生”这小子就是个畜生,太驴了!

福生扔下椅子抄起盐渍池子边上的料叉子,绕着池子就追赶大华子和韩国栋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儿。

“福生、福生你干什么呢?你等一会儿,等一会儿我有话和你说。”老白在车间门口一把拉住像头疯狗一样的福生,“又咋的了?你等一会儿,行不行啊?又因为啥干起来了?”

“这俩犊子造我大哥的窑,我不整死他啊?”福生气的呼呼做喘,刚刚那副玩世不恭的劲头,早就一扫而空。

“哎呀!兄弟你听我说,刚刚儿你托我办的事儿,打听出来了,你听我说完行不行?”老白抱着福生的胳膊像是哄孩子似的好说歹说,总算把福生拉住了“走!咱哥俩出去说去!”老白神秘兮兮的将福生拉了出来。

“知道不?秘书小李子是我小舅子同学,这事儿你跟谁也别说,保密!你说的那点儿事儿我刚刚让小李子侧面儿问了一下场长,你猜怎么着?”老白故意卖关子。

“操!咋磨磨唧唧的呢,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一会那俩犊子不定又跑哪去了呢!”福生现在对老白的信息一点儿兴趣也提不起来,就想着削韩国栋和大华子一顿出出气,才解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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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老弟,你这脾气咋就这么暴躁呢?哥,跟你说个好事儿,你听了一准儿高兴得蹦起来,你说啊!你给厂长骂了,人家厂长不但没怪罪你,还说你这个小伙子思想要求进步,还要发展你做党员呢!你跟哥说说,你是咋骂的?还给场长骂高兴了呢?你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哥不告诉我啊?”老白的大娘们性格又犯了,可给福生愁够呛。

“滚犊子!我还得找大华子那两个犊子去呢,没工夫听你瞎掰掰!”福生一把推开老白抄起料叉子,又冲进了车间。

“这人咋这样儿呢!火爆。脾气太火爆了!我年轻那会儿可比他脾气火爆多了!”老白望着福生的背影嘟囔个没完。

突然间老白一拍脑门儿“卧槽!还有个事儿差点忘了!”

“福生、福生忘了告诉你了,厂子门口一个叫索二的半大小子找你有急事儿!”老白扯着嗓子对车间里面的福生喊道“我骗你我就是小狗子!真的!”老白赌誓发愿对福生说道。

“真的?”福生还是不敢相信。

“我哪有骗你的胆子啊!说是你大哥让他来找你的。”老白说道。

“废话那么多,咋不早告诉我啊?”福生埋怨道。

“刚刚儿不是和你讲厂长的事儿呢吗!你也没给我倒出功夫儿来啊!”老白一肚子委屈。

福生此时才没了找大华子和韩国栋麻烦的念头,自己赶忙推起自行车,一个片腿骑上就奔门岗去了。

“老白,今儿我请假,给我写个假条儿!”浮生喊到。

“哎呀!我这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让我认识这位祖宗!”老白无奈地摇了摇头。

门岗大门口一个戴着大棉帽子,身穿一身窝窝囊囊大棉袄的半大孩子,吐露着大鼻涕,双手插袖筒,正蹲在大门口边上晒太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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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生,这孩子说是你弟弟,我也不认识就没让他进去,让他在门口等你!”老于像个老乌龟似的,又将那颗没有几根毛的秃脑袋从传达室里钻了出来。

“你个老灯,这么冷的天儿你让他进屋里暖和暖和去啊!缺德玩意儿,死了也没人埋的货!”福生还不忘和老于头儿斗嘴。

“你个小鳖犊子,下次再有人过来找你我就和他们说你掉到咸菜缸里淹死了,小瘪犊子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老于头子再次又缩回了那颗秃脑袋。

福生不再理老于头,转过头来对索二说“老二你不好好上学,咋跑这儿来了?”

“呵呵呵!福生哥,我今儿和老师请病假了,一拿书本儿,脑瓜仁就疼!”索二吸溜一下大鼻涕说道。

“卧槽!这都怎么了,和我学的?咋都是病假啊!”福生心里暗骂道。

“你过来找我啥事儿啊?”福生问道。

“杨哥,让你过去一趟,他在广场附近那个国营饭店等你呢,杨哥让我过来叫你。”索二捂着冻红的脸蛋子说道。

“那赶紧地走吧!上车!”福生甩了一下头,示意索二坐在后面的货架儿上。

傻杨像往常一样坐在国营饭店临窗的一角,嘴里叼着烟,正仰着脖子吞云吐雾呢!“大哥!你找我啊?”福生也不客气直接就在对面儿坐下了,索二还是那副邋里邋遢的老样子,双手查袖,在福生身后的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老二,你坐那么远干啥!来上桌儿,咱哥儿三吃顿中午饭,你们小哥儿来愿意吃啥就点啊!别客气!老樊、老樊点菜,人上哪去了?”傻杨对着柜台开始大呼小叫。

“祖宗、祖宗!等一会儿!马上就来!”老樊在厨房内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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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樊是傻杨的同学,因为家里关系过硬,被安排到了副食公司下属的国营饭店里当了个小经理,看着官儿是不小,可是在国营饭店里,属于门路最差的,要不是他比后厨那帮子爷们儿、娘们儿年轻几岁,想瞎了心,也不会让他做经理的。

小饭店儿不大,大事儿、小事儿、鸡毛事儿都得老樊过去支应着,经过这几年锻炼,老樊别的没学会,掂大勺说瞎话儿功夫可是见长。

别看老樊官儿不大,权利可不小,自己的关系户来了,连单子都不用开,老樊照样儿给你安排的有酒有肉乐乐呵呵的!这就叫“一朝权在手,就把令来行!”隔其不用那不就作废了吗!

老樊的店儿要说是傻杨的食堂也不过分,一个月至少得有半个月在老樊的店里吃,当然钱很少给,老樊也不为别的,没有街头“拔横”的勇气,可就愿意和这帮子江湖中人混在一起,时常还把自己的饭店想象成大漠里的“江湖客栈”招待八方义士。

十多年之后县国营饭店在多方的“关照”下终于黄铺子了,而接手的继任者正是当初的国营饭店经理老樊,老樊是全县城最先把饭店开出江湖特色的人物。

老樊这个人挺有意思的,今后有时间出一期专门儿讲讲老樊和他的“江湖饭庄”今天在这里讲得够多的了,有点儿喧宾夺主了,就此打住就不再过多赘述了!

“吃啥都行!我没得挑,你吃啥你点吧!”福生把那本子油渍麻花的菜单子扔给了索二,索二还是个孩子,一年也下不了一回饭店,在家里常年都是土豆、白菜、咸菜疙瘩,索二看着花花绿绿的菜单子不断地咽口水,也不知道吃点啥好“杨哥,你点啥我吃啥?我看都挺好吃的,解馋就行!”

傻杨看着索二那副山炮的样儿,不禁逗得哈哈大笑“老樊啊!捡油水大的安排,你做啥玩意拿手,你就整啥,给我这兄弟儿好好解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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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你听不听哥的?”傻杨问向索二。

“咋不听呢!杨哥,你就是我大哥,我都寻思好了,还念个鸡毛书啊!我就跟你在街面儿上玩,你瞅谁不顺眼,给兄弟递个眼神我就削他,谁都不好使!”索二又抽打了了一下淌出来的黄鼻涕。

“你可拉倒吧!小祖宗,回学校好好念书去得了!你都愁死我了,你说你能干啥?不添乱我就烧高香了,上回你瞎鸡B扔砖头子都给路老三削了,你还好意思说!”福生故意抢白了索二一句。

“那不是三哥不按阵型打吗!你没听评书吗?双方交阵得燕翅排开,先得有人骂阵,引得敌将来战吗?三哥抄起棍子就往黄瘸子脑瓜子上削,我哪瞅得那么准啊,谁知道一砖头子給三哥消到啊!这事儿还能怨我?”索二很不服气儿嘟囔道。

“我地妈呀!大哥你说吧,我服了!”福生双手捂脸一副无比痛苦的表情。

傻杨愿意看着他俩斗嘴,谁也不服儿谁的样子甚是可笑“老二,你听杨哥的话是不是?”傻杨问道。

“嗯呢!你是大哥,我必须听你的!”这回可能是鼻涕流得太长了,索二用袖子蹭了蹭鼻子,黄澄澄的大鼻涕漫了一袄袖子。

“老二,一会儿吃完饭,你赶紧回学校,好好念书!哥有事儿需要你办,哥回去找你的,行不行?”傻杨面色凝重对索二说道“你要是不听哥的话,我今后就绝不认你这个小兄弟儿!”

索二眨巴眨巴小眼儿,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使劲儿点了点头“嗯呐!你是大哥,听你的!杨哥打仗你一定记得招呼上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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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杨也使劲儿点了点头“放心,哥需要你的时候肯定会招呼上你的!”

这时候酒菜早已经被老樊端了上来,傻杨招呼索二赶紧吃饭,一会儿好回学校,傻杨和福生俩人各倒一杯白酒,就着菜边吃边聊。

这索二也是好胃口接连三碗大米饭,一盘溜肥肠,一盘红烧肉风卷残云似的塞进了肚子“杨哥、福生哥!我吃饱了!我去学校了。”

“真吃饱了吗?可别装假!老樊再来四个豆沙馒头给我兄弟带走!”傻杨招呼道“小半大小子能吃,不到半天儿你非得饿,那话儿怎么说来着……”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福生一脸坏笑。

“哥!这个真不用带,我吃得都撑疼慌!”索二摸了摸肚子。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刚刚儿还说杨哥说啥你听啥呢,这才多一会儿,你就不听话了!”福生说道“吃不了回家给你妹妹老丫去吃!”

“嗯呢!”索二又是憨态可掬的点了点头,可能是吃得太饱的关系,连腰都弯不下去了,都得福生和傻杨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

索二揣上豆沙馒头迈着八字步,走出了饭店。

“咋的,这索二还有妹妹啊?”傻杨笑着问道。

“可不咋的,家里上面儿一个姐姐,下面儿一个妹妹,日子过得是贼拉的困难!五口人,全指望着他爸在火车站装卸挣点辛苦钱儿,他妈还是个药罐子,快赶上开药铺子的了,在我家屋里都能闻到他家的中草药的味儿!这一家子可是真不容易。”福生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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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大哥!我咋听说你帮着潘桂芹出头,给李疤瘌眼子捅了?这是咋回事儿?你咋不和我说一声呢?我早就瞅那小子不是物了,你不收拾他我早晚也得收拾他!”福生说道。

“我今儿找你,就是为了这个事儿来的,黄疤瘌眼儿非得和潘桂芹处对象,你也不看看黄疤瘌眼子那个德行,人家潘桂芹能跟他?这不是扯犊子呢吗!潘桂芹不干,黄疤瘌眼子纠缠着潘桂芹,天天儿带人去毛纺厂堵潘桂芹,还放出话来不出一个月就要给潘桂芹办了,你瞅瞅这熊玩意儿多嚣张!”

傻杨自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给福生和自己的酒杯满上,继续说道“潘桂芹没招儿了,求遍所有的人都不敢碰李疤瘌眼儿,后来托人找到我让我过去给说和说和,谁知道李疤瘌眼子老牛逼了,当着我的面儿和我叫号儿,谁都不好使,这回还不是一个月了,半个月必须给潘桂芹办了,我要是再说,当天晚上就要办潘桂芹。

我他妈的一看了李疤瘌眼子这要是成精啊!不给他降伏了咱哥们儿的面儿没了不说,还得给人家潘桂芹招灾引祸吗!我这才和李疤瘌眼子干起来了,我就没想让他好儿,就先给他留点记号,我扎了他们两个人给李疤瘌眼子从腮帮子这块儿给捅进去了,出了不少血,估计没啥事儿,没去官面儿点我,还他妈的算条汉子!”

傻杨简略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福生讲述了一遍。

“哥!咋的,你要是觉得不解气,我给路老三和建国他们哥儿几个都招呼过来,再捶李疤瘌眼子一顿啊?”福生一边嚼着油炸花生米一边说道。

“可别扯犊子,算上李疤瘌眼子我扎了他们三个人了,人家也服软了,保证再也不敢去找潘桂芹去了,那就得了呗,杀人不过头点地,服儿了就行!我找你啊,是想让你跟老三、建国他们几个人通通气儿,别在外面听风就是雨,背着我找李疤瘌眼子寻仇去,咱给人伤得不轻,人家也没报官,这事儿就算翻片儿了。”

“再有你好好嘱咐他们几个人,出门儿多留神,身上备点儿家伙儿,别被李疤瘌眼子暗算了,他不敢找我麻烦,就怕他找你们麻烦,尤其是你,咱俩总在一块儿,我最担心的就是李疤瘌眼子对你下黑手。”傻杨对福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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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生端起酒杯,也没让傻杨,一仰脖一饮而尽“没鸡毛事,他敢来,我就再给他补上一攮子!”

福生和傻杨这顿酒一直喝到了下午五六点钟,东北的冬季天黑的比任何季节都早,五六点钟的大街上,路灯早已经全亮了,可能是电压不稳的关系,还有几盏路灯忽明忽亮,福生酒量不错,和傻杨一人喝了一斤白酒没事人一样,蹬上自行车就奔家里走去。

傻杨自己的事儿没有多少到处都是管人家的闲事儿,这不吗,刚刚又有人找,去化肥厂给人平事儿去了,出门儿时,傻杨再三嘱咐福生让他千万注意,别让人暗算了!

福生比傻杨小了三岁,自小跟着傻杨长大,别的本事儿没有,有傻杨这个榜样,街头斗殴的技术还能低哪去,哪怕没有傻杨,自己在县城里也是单挑儿前五名的选手。福生自然不把李疤瘌眼子放在眼里。

老话儿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可不是白说,吃了亏的福生,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老话的道理。

福生骑着自行车,眼瞅着就要拐进自家门前的胡同时候,一辆自行车冷不防从旁边的一个斜插胡同口冲了出来,直接撞到了福生的自行车,福生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撞了个人仰马翻。

“卧槽!骑车子不看着点儿道儿吗?”福生骂道。

还没等对方答话,福生感觉后脑一沉,直接晕倒了在雪地上。

等福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捆到了南湖公园的湖面上,这个季节,正是天寒地冻的时节,一个腮帮子上缠着白纱布的胖子瞅着福生嘿嘿的贱笑“你是福生老弟吧?认识我不?”

“卧槽!”福生一股身在冰面上坐了起来,眯缝着眼睛“李疤瘌眼子?”

“哎呀!兄弟咱俩也没见过面儿,咋一眼都认出来了呢?”李疤瘌眼子明显感到很是惊奇。

“我听我大哥说了,给你腮帮子囊了一刀,再说了整个县城能长你么磕碜的也没有几个啊?说吧,给我绑过来是穿冰褂,还是卸胳膊、卸腿儿、剜眼珠子?”福生精于江湖此道,深知大部分所谓的混子都是吓唬人,真敢动真格的,还真就没几个。

“挺牛逼啊,兄弟!你就不怕?”李疤瘌眼子问道。

“怕、怎么不怕!我都快吓死了,就怕你整不死我!疤瘌眼子,你整不死我,我就必须整死你,你今天整死我,我大哥傻杨也得整死你!反正那必须得死!”这一转头消得福生还是晕叨叨的,低着头对李疤瘌眼子说道。

“卧槽!傻杨的人都这么牛逼啊?给你个痛快,你说你想咋死吧?”李疤瘌眼子说道。

“今儿白酒没少喝,一斤来着,浑身燥热,你还是给我穿冰挂吧!”福生答到。

在这儿和大家解释一下,穿冰挂,在东北有的地方叫倒毛,是江湖黑话,就是把人扔到冰窟窿里去,寒冬腊月,扔进去,再拉出来,滴水成冰的季节,人就变成冰人儿了!

“有刚儿,来,赶紧侍候福生兄弟上路,凿冰!”李疤瘌眼子对身边的人说道。

几个小痞子,拿出冰穿子,轮番儿开始凿冰窟窿,这季节寒冬腊月,冰窟窿可不是那么好扣,小了,人进不去,太大了,有可能造成整个冰面塌方,只有不大不小,才是即安全,又能达到目的,当然了,凿冰窟窿的多是为了钓鱼或者捞鱼,给人穿冰挂这事儿极少出现!

李疤瘌眼子在冰上站着也冻得难受,自己跑到被风的地方抽烟去了,就扔福生趴在冰面上,十多米开外几个小痞子轮番凿冰窟窿。

福生哪能就这么老实的趴着,自己悄悄挣歪了半天终于将绳套儿挣歪的松了不少,这会儿身上揣的攮子肯定是被人给翻走了,自己能指望的,就只能是自己的托人用白钢片做的腰带了。

福生用后腰的白钢片腰带不断摩擦捆住自己双手的麻绳,,动作还不能过大,过大就容易让人发现了,过小,还一时半会儿起不到作用,这个费劲就甭提了,自己舞弄了十多分钟,总算将麻绳蹭开了。

福生侧躺在冰面上又悄悄抽出自己的白钢腰带,就等着这帮小子过来,一下子就撂倒他,这帮子废物玩意,轮番儿砸了能有半个多点儿才算将冰面砸开一个冰窟窿。

李疤瘌眼子得意洋洋走了过来“福生老弟,我整不过傻杨我服儿,我认栽!可是我能收拾他的兄弟啊!你可别怨恨哥哥,是你交友不慎招惹上的是非,怨不了旁人!带福生兄弟下水试试温度!”

两个小痞子向福生走来,就想驾着福生的胳膊下水,福生那能干吗!右手紧腰带,趁人不注意猛地向两个小痞子用力挥去,只听着“妈呀!”一声惨叫,一个小痞子当即倒在了冰面上,哀嚎不已。

另一个小痞子见同伴倒地不起,也不敢凑到前面去了,只能站得远远地不敢近前儿,福生可不是什么大老粗,人家念过书懂得“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必须给李疤瘌眼子整服帖的才能算是省心。

李疤瘌眼子听见惨叫声传过来,赶紧跑到跟前儿想看个明白,福生等着就是这时候,来了你就别走了,一腰带直接抽到了李疤瘌眼子的脸上,这腮帮子还没好,脸上又来了这么一下子,只觉得,满脸火辣辣的疼,不用想,鼻梁骨肯定被钢鞭打断了。

李疤瘌眼子想调身就跑,可是越是着急,脚上越是使不上劲儿,鞋底儿打滑儿跑不快,这会儿福生可算是缓过劲儿来了,刚才你咋收拾我的,我现在就咋收拾你。

福生上前一脚,直接给李疤瘌眼子蹬趴在冰面儿上了,“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刚刚儿你还耀武扬威的,现如今变成了我让你选择!疤瘌眼子,你说该咋选呢?穿挂还是……”福生慢悠悠地说。

此时的李疤瘌眼子可算是吓堆了“福生老弟,这事儿我办得不讲究!求求你放老哥哥一马今后我不混了行不?”

“我记得我身上有个攮子来着,你给我收走了?拿出来还给我!”福生说道。

李疤瘌眼子不敢有二话,赶紧从怀里掏出从福生身上搜出的囊子,“算了!事儿都过去了,我哪还能揪着不放,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说对不对李老哥?”

“是是是!还是福生兄弟深明大义,这事儿哥哥办得操蛋,实在操蛋!”李疤瘌眼子说道,仿佛得到了大赦一般。

“哎呀!李老哥这事儿我大哥办的也不对,咋能说扎就扎呢!来快给我看看,他扎的是左面儿还是右面儿?”福生很是贴心的托起了李疤瘌眼子那个油光锃亮的大脑袋。

“左面儿,真狠啊!我大哥是真狠啊!那右面儿不对称啊!这可咋整!我帮帮你吧!”说着福生手起刀落,又一攮子从右面捅了进去,不到一个礼拜混子李疤瘌眼儿左右腮帮子各被通了个窟窿!有倒霉的,没见过李疤瘌眼儿这么倒霉的。

“你看李老哥这回多匀称!一边一个,来赶紧止血”福生拉着李疤瘌眼的衣领子来到冰窟窿,就要往下按,可李疤瘌眼现如今说不出话来,可自己也知道,这是要下冰挂啊!死活不肯跪下。

福生也不废话,手起刀落左右两腿各一刀,李疤瘌眼子乖乖的跪下了,福生这小子也够狠的,摁着脑袋就往冰窟窿里送,几次过水,李疤瘌眼子已经冻得浑身发抖没有一点儿血色了,福生这才作罢。

若干年之后李疤瘌眼子曾回忆起这段儿记忆说道“傻杨这个人出手的确是狠,但是服儿了拉到,绝不斩尽杀绝!而福生,福生就是个冷血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