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的帮助是一种恩惠。虽不是什么生死抉择,也不是什么锦上添花,但属于那种恰好的雪中送炭,即是滴水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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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在广东,公司写字楼里有个被戏称为“小辣椒”的湖北靓妹自诩会看手相,说我左手掌心有两条横向平行的掌纹,一生中会得到很多人的帮助。当时我姑妄听之,未必当真,把看手相当作迷信。如今退休,步入老年,发觉自己总喜欢回忆过去的岁月,想起厂里当年帮过我的许多男女工友。

记得刚进厂,有个南汇人小王,是团支书。后工作变动,调厂外分厂任工会主席。恰我下岗协保,在书报亭卖书报杂志。他来看我,见没电灯,二话没说,第二天带了工具材料,给我装电灯。我谢他,他说不用。不久,听说他因病住龙华医院。我要去看他,他不让去。谁知过了一天,传来噩耗,六十都没活到!像这种不把帮人挂嘴上的人,如今怎么谢?

拖着遗憾,我想起1979年秋,厂技校有批学生来实习。工厂环境,让一位长相出挑的小徐姑娘兴奋不已。她说在校限制多,不准她们穿中搭襻皮鞋。姑娘爱美,理所当然博得我们青工鸣不平。让人意外,翌晨小徐找到我说,听说你母亲生病住院,我排队买了两包麦乳精给她。这情意能忘掉么?

撇开这事,又想起那天凌晨三点,到双阳路工商银行,去排队预约猪年贺岁币。银行开门,突然有个保安叫我名字,让我重返1987年——家里没冰箱,市场凭券供应,贱内作天作地。放样组小宓来说他父亲八埭头平凉百货店里有卖西泠单门冰箱,要搭吊扇。多亏了小宓,我们仅工作相识,这哪能不谢?

我又想起憨厚小陈,随着与时俱进,他由一个普通钻眼工升任工段长,可他的热心助人始终如一。2004年,他得知我缺少搁板架子,立刻赶来量尺寸,用钢管焊接做好,托厂运输队用卡车送来。以前,我们生产班组相邻,差不多天天见面。就这层关系,他没忘记我。

自己思量,我只是一个普通工人。能得到这些帮助,是什么原因呢?试从人以群分角度,或从性格相近的伦理思考,似乎有了端倪。工友的帮助是一种恩惠。虽不是什么生死抉择,也不是什么锦上添花,但属于那种恰好的雪中送炭,即是滴水之恩。俗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怎么相报呢?我这个普通人,想以最传统的方式,请他们吃顿饭。我得设法与他们联系,并发出邀请。能有朝一日契阔谈宴,祝福工友一生平安,这辈子会少些遗憾!(徐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