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长廊】心中的丰碑—慕生忠将军|老将军|陕北

◆ 王一帆

慕生忠将军鞠躬尽瘁、生死度外为党和人民无私奉献的一生，深深地感动着我，作为同乡人总想着能为将军做点力所能及之事，这是一种荣幸，也是游子对家乡的一片赤诚、热爱之心！最让我难过的是想到将军站在将军楼时的那刻，那种人生的回望和追忆，让我数度泪流满面，不能自已！因为懂得，每每回想和再次提及起将军的故事，内心感到无比的格外的深沉与厚重，更多的是崇拜和敬仰之情……将军才是真正的英雄、是民族的脊梁，是当代最值得被弘扬和宣传的永垂不朽的民族精神的丰碑！

在儿时的记忆中，吴堡县城街头巷尾不时能听到老人们讲“老艾”闹革命的故事，虽少不经事，但从老者那自豪的言语和赞叹的语气中能深深地感受到“老艾”在人们心中的份量和威望。从小就知道“老艾”是首屈一指的厉害人，是我们吴堡人的骄傲！

长大以后，得知“老艾”就是享有着“青藏公路之父”盛誉，被人们敬仰的慕生忠将军时，我不由地感慨万千，同时也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感到惭愧。当第一次看到将军的戎装照时，那一张如刀刻般刚毅的军人脸上带着微微地笑容，却是那么的慈祥和淡定。望着未曾谋面又似曾相识的老将军，心里更是多了几份亲切与爱戴，带着万般崇敬之情和浓浓的同乡情结，我走进了将军不平凡的人生故事……

慕生忠将军，1910年出生于陕西省吴堡县寇家塬镇郝家山村的农民家庭，年少历经和目睹了家族落魄时的世态炎凉，深感贫苦农民被压迫的困境，嫉恶如仇。在读私塾毕业后，就受到地下党王国昌（人称“老朱”）“唯有革命才能摆脱贫穷恶运”的思想教育影响，于1930年秘密地参加了刘志丹、谢子长领导的陕北革命武装斗争。1933年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为了更好地开展地下革命工作，化名艾拯民，人称“老艾”，随后在家乡积极组织发展革命武装力量，展开镇压地主豪绅和反动分子的斗争，曾砍下反动土匪的头颅，令敌人闻风丧胆。为了保卫陕北革命根据地，“老艾”又带领游击队伍东渡黄河，在山西吕梁地区开展艰苦卓绝的游击战，配合陕北革命根据地取得了反“围剿”的胜利。一次次的袭击并成功虎口脱险，阎锡山曾下令悬赏10万大洋追捕。有胆有识、骁勇善战的将军，在抗日战争时期，被任命为延安以东作战司令员、第九军分区司令员，率领部队战斗在陕西、山西、绥远广大地区的抗日前线，为保卫延安立下了汗马功劳。1948年，慕生忠任西北野战军政治部民运部长，参加了兰州战役，为大西北的解放做出了积极贡献。将军投身于革命，有四位亲人被反动派杀害。在枪林弹雨、生死考验的战斗中他数度负伤，身上留下了二十多处弹痕伤疤，如同一枚枚勋章印记了他的光荣历史，将军的前半生是出生入死、英勇奋战的人生革命历程！

新中国成立后，1951年慕生忠任西北军区进藏部队政委、中共西藏工委常委兼组织部部长。为了解决驻藏军民的粮食供给问题，他曾两度以骆驼为运输工具进藏送粮，道路之艰险，气候之恶劣，一路的长途跋涉，由于骆驼不适应青藏高原气候，致使死亡惨重，运送到拉萨的粮食仍满足不了驻藏军民的需求。在目睹了藏农饱受的疾苦和驻藏部队的重重困难，以及当时中外反动势力妄图分裂我国西南边疆的严峻形势，将军心急如焚，痛定思痛决定开始修筑青藏公路的宏伟设想！他基于两次进藏的考察和反复的调查和研究，决定亲自赴京找到老首长彭德怀司令员汇报工作，在得到彭德怀的支持下，领到了远远不足的经费，在人员短缺和物资匮乏情况下，于1954年5月11日正式开工修建青藏公路。

陕北人骨子里的那股倔强不屈的性格和敢闯敢拼的气魄，在将军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动工之际，将军坚定地把铁锹矗立在仅有六只帐篷的荒滩（现在的格尔木市），一腔热血、铿锵有力地说：“开弓没有回头箭，青藏公路今天就从我们的脚下开始。”同时在他的镐把上烙下了五个字“慕生忠之墓”，并铁骨铮铮地说：“如果我死了，这镐就是我的墓碑”，如立下了誓死不渝的军令状！将军宏大的气势和刚强的意志，令在场的修路军民无不为之动容。工程在艰难的条件下开工了，不久便迎来了困难，一条大峡谷横亘在筑路队伍面前，水流湍急、深不可测，要想通过必须架桥，资深设计师邓郁清在无法测量计算，材料严重短缺的重重困难下，用三天三夜的时间和仅有的九根圆木料和石头，驾起了一座简易桥（现在“昆仑桥”的前身），当将军以身试险乘着汽车顺利通过时，捏着一把汗的在场人们欢呼雀跃着，将军激动地抱住邓郁清大哭着说道：“青藏公路上终于有桥了”，在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能修桥可想是何等不易啊！成功的喜悦与激动，深深地打动着每个人。将军没有职务之分，扛石头、抡大锤，与官兵同甘苦共患难。8月中旬大部队翻过风火山，来到正发洪水的沱沱河，辎重车无法前进，将军一马当先带头跳进寒冷刺骨的河水，同时筑路指战员瞬间排成了人桥，一同奋战，数小时后铺出了一条用麻袋装石块垫起的水路，当将军一步步挪出河岸时，麻木的腿不能再动，人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无不为他以身作则的实干劲感动得落泪。1954年10月，筑路队伍开上了唐古拉山——被称作“鸟都飞不过去的地方”。在海拔五千多米空气稀薄、温度之低，连说话都气喘吁吁，随时有狂风暴雨冰雹的袭击，几近是生命存亡的恶劣环境下，军民奋战了二十多天，用生命筑出了三十多公里的雪域大道，那是修路军民在刚强的毅力和坚定的信念下，用汗水和血泪浇筑而成的一条“天路”，那是生命禁区的伟大奇迹。在一次修路事故中，将军人倒血泊，却不忘使命地说：”就是死，头也要向着拉萨的方向！”是什么让将军有些如此荡气回肠的刚硬气魄，那是一名军人的责任和担当，也是陕北人骨子里不屈的那股倔强劲，将军的言行如同响亮的号角时刻指引和激励着人心！将军的气势感染着筑路军民的热情，经历过一次次生命极限的考验，终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七个月零四天浴血奋战，从青海格尔木出发，历经昆仑山、风火山、唐古拉山，跨过了通天河、沱沱河、楚玛尔河，经过无边的草原，跨越长江源头，全长1283公里的青藏线，于同年12月15日将军率着修路部队挺进西藏拉萨，成为了第一个开车进藏之人，“天堑变通途”，从此结束了内地与西藏不通公路的历史。和平年代，将军不畏艰难艰险、一心为国、视死如归，这是将军精忠报国的无私奉献的历程！

将军不仅有着陕北人的坚韧和军人的刚毅，有着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也不乏智慧的头脑、洞察人心的体贴和乐观的革命精神。修路时期因人手短缺，将军给驼工们做思想工作，在将军无私为国的赤子之心感化下，驼工们心甘情愿地加入到为国奉献的修路队伍中。由于高原反应身体出现严重的浮肿，将军心急如焚、马不停蹄地想着办法，惊喜地发现高原的小萝卜有治愈功效，高兴地欢呼着喜奔相告，小萝卜是高原的“适应素”。在修路的艰苦过程中，将军体察着民心，安抚着身心疲惫的军民们。过陶儿久山时，夜宿帐篷温度太低头发被冻在了地面，将军不忘激情地感慨到：“头枕昆仑巅，脚踏怒江头。零下三十度，夜宿陶儿久……”吟着诗作着赋来鼓舞着人心。将军最高兴的事是修路每到一处起名字，望柳庄、五道梁、有煤的地方起名乌丽、开心岭等等，将军用积极乐观的心态，不时影响和感染着大家。如此刚毅的将军，也有铁骨柔肠的一面，当看到街头可怜的流浪孤儿时，毅然地将孤儿领回了家，视如己出，养育成才，为民族团结、和睦共处建起深厚的友谊桥梁。

在青藏公路通车后，将军高瞻远瞩，陆续计划着青藏铁路的勘察。不幸的是1959年的“庐山会议”后，被认定为“彭德怀的得力干将”，受到牵连被关牛棚，整整二十年的时间付之东流，修筑青藏铁路的宏伟计划被搁浅，在平反恢复归队后，“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将军迫不及待重新整装待发之际，却天有不测病魔袭来，在将军的几次回忆中无不感慨到“人生做事几春秋，我失去了做事的时机了”的无奈。生病后将军曾两度亲自回到魂牵梦绕的格尔木。1982年，当阔别已久的慕将军回到格尔木，重走着青藏线，每到一处讲着当年感人的故事，当年过古稀的将军站在巍巍昆仑山上，湿润着眼窝，极目远望着绵延的青藏公路时，良久不肯离去。1993年，83岁高龄的老将军不顾家人的劝阻，再度踏上那片怀恋的热土，将军无不激动与感慨着，当站立在曾经战斗过的将军楼时却是热泪盈眶，那是将军对激情燃烧岁月的追忆；是一代青年豪情壮志抛洒着滚烫的热血，用青春和生命谱写和浇筑过地方的深情与厚爱；也何曾不是“英雄暮年，壮志未酬”爱国之心切的真情流露啊！每每想到此刻，禁不住是泪流满面。是什么让将军您有如此刚强的意志和生死度外的无私奉献精神，那应是陕北人骨子里的那份坚韧和担当，是军人的忠诚和信念，是军魂之最崇高境界。将军的一生是忠贞于党，人民和祖国的光辉的一生。翌年十月，将军与世长辞，如己遗愿，子女们将他带回了莽莽的昆仑山，把他的骨灰撒在了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从此英雄的忠魂守望着那条用血汗和生命浇筑而成的苍茫雪域大道。

有着崇高人格魅力的将军深深地震撼和感动着我。将军虽逝犹生，他那份鞠躬尽瘁的奉献精神和精忠报国的赤诚之心将与世长存，如一座丰碑，被世人所瞩目和被我们所铭记。将军是西北革命根据地主要创建人之一，他是青藏公路的缔造者，也是格尔木的奠基人。陕北吴堡，也因走出一位开国少将——慕生忠将军，而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同时，将军的精神也鼓舞和激励着家乡人民自强不息，奋斗不已，积极开展着建设家园的新篇章，时刻激励着我们团结协作、披荆斩棘，积极开创出一条中华民族繁荣、富强、光明、幸福的伟大复兴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