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忘情
提起解放战争中的华北战场，人们往往会首先想起清风店、石家庄这两场著名的胜仗。诚然，这两役确实让华北局面为之一变，但在紧随其后进行的平汉北段战役中，晋察冀野战军在战场形势错综复杂的情况下，赶在蒋军合围圈形成之前临机变阵，将傅作义麾下两大主力之一、有“虎头师”之称的新编第32师歼灭大部，不但给新官上任的傅长官当头棒喝，而且对两军士气的影响极其深远。
【就任“华北剿总”司令之初，傅作义颇为自信】
1947年12月2日，傅作义就任华北“剿总”司令，统领晋、冀、察、热、绥五省蒋军。12月27日，察冀野战军2、3、4纵、北岳纵队及北岳、冀中军区部队各一部发动平汉北段战役。战役分两个阶段实施。首先全力破击平保段铁路及平绥路东段之南口、北平段，孤立并尽量肃清该两段铁路沿线各据点，创造运动战之机会及有利战场。如敌集结主力驱逐我军或向我追击求战时，我适时以主力出击，期于有利阵地坚决歼灭其一股。如敌不向我出击，则依情况选择一点（涞水、徐水或保定）围攻，争取打援。
此次出击的地点，选在北平、天津、保定、张家口四点连线间的华北蒋军核心区。这里敌军密集，地域狭窄，回旋余地很小。境内铁路、公路又纵横交错，便于对手机动驰援，因此并非我军大兵团运动作战的理想战场。晋察冀野战军之所以“偏向虎山行”，是因为唯有向敌核心地带出击，才能完成军委赋予的配合东北我军的冬季攻势，钳制华北之敌，坚决不让其增援东北的任务。平汉北段战役虽势难取得大的歼敌战果，但对战略全局却是有利的。
【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
战役开始后，傅作义将4个军、12个师、35个团的兵力猬集于涿县至徐水之间作纵深配置。由于敌过于集中，我既不易将敌分割，敌又不肯随我深入，预定在易县地区与敌作战的计划落空。杨得志、杨成武遂改变决心，佯攻保定，迫敌增援，创造歼敌战机。
傅作义急令第16军、第94军、暂编第3军及新编骑兵第4师主力沿铁路西侧南下。佯攻保定达到了调动敌人的目的，但援敌行动迅速，部署集中，我仍未寻得良好战机。杨得志、杨成武又改变决心，于1月10日发出作战命令，决心野战军主力北上，攻歼平汉线西侧敌重要据点涞水。
涞水处于河北平原和太行山脉的交界处，东北距北平数十公里，蒋军驰援方便。一旦攻城战斗陷入胶着，我军极易转为被动。涞水城面积不大，但城墙以巨石砌成。城外有3米深、4米宽的外壕环绕。城关有堑壕、交通沟和地堡相连的野战工事，并有两道鹿砦，一道铁丝网等辅防御设施。城东的拒马河形成天然屏障。城北无城关，是片开阔地，接敌相当困难。守敌是新编第2军的暂编第31师的1个团又1个营，还有些保安部队。
3纵司令员郑维山接到攻取涞水命令后，立即带着7旅旅长易耀彩、8旅旅长宋玉琳及少数侦察分队化装成商贩，于10日黄昏前骑自行车赶到涞水近郊查看地形。看过地形后，郑维山决心将全纵炮兵集中起来编成炮群，支援7旅、8旅攻取涞水，9旅在涞水东南的白堡、史各庄、西义安、庄疃地区集结，为攻城第2梯队。
1月11日，当傅作业接到“发现共军沿太行山东麓向涞水运动”的情报后，并未判明我军真正意图。鉴于保定是河北省省会，不容有失，于是他命令第16军、第94军、暂编第3军、骑12旅继续南下解保定之围；第35军军长鲁英麟率郭景云的101师和李铭鼎的新编第32师，配属刘春方的新编骑兵第4师，乘汽车北上驰援涞水。当晚，第35军军部率新编第32师抵达高碑店、第101师到达定兴，新编骑兵第4师到达高碑店以东。三地距涞水都仅20公里之遥。
1月11日19时，3纵7旅、8旅主力开始扫除涞水外围据点。12日晨，8旅22团2营攻占了城南的蚂蚱庙，全歼守敌1个连，随后占领南关。7旅亦攻克了外围各点并占领西关，准备晚上总攻。涞水守敌向北平呼救，傅作义令第35军于12日天亮后，兵分两路解涞水之围。
12日上午大雾弥漫，第101师6点从定兴县城出发，经田侯村向武村、高洛进攻，于8点进至武村。因为能见度太低，守在这里的2纵5旅14团2连误以为对方是友邻部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抢占了这个重要支撑点后，第101师又冒充解放军，于10时许成功袭占了另一个重要支撑点高洛村。不过接下来，第101师师长郭景云却犯了个致命错误：他并未挥师直冲涞水城下，而是令部队向南北两侧发展，企图先击溃解放军阻击部队，再向涞水方向进攻。
遭敌突袭的2纵5旅迅速稳住阵脚，旅长马龙抽调7个营的兵力反击武村、高洛之敌。战至中午，虽未能夺回武村，但敌101师却也休想再向涞水方向前进一步了。下午16时，得到4旅11团及纵队炮火支援后，5旅又组织起7个营的兵力，再次向武村、高洛发起了进攻。由于时间紧迫，没法进行近迫作业，战士们只能在一览无遗的开阔地上冒死发起进攻。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我军数次突近村沿，郭景云也指挥101师数次发起反突击，双方你来我往僵持不下。
进攻久无进展，主要原因是2纵此前执行的是防御部署，缺乏打攻坚战的准备。但不管怎么说，2纵还是死死缠住了敌101师，保障了3纵侧后安全。相形之下，刚刚编成的北岳纵队因为11日晚间在全力破路，12日晨尚未赶到预定阻击地点。而头晚刚抵达高碑店的新编第32师却起了个大早，师长李铭鼎令所属第94团做开路先锋，自己率第96团紧随其后，向拒马河桥头堡攻击前进，剑锋直指3纵侧背。
驻守拒马河桥头堡的3纵9旅27团3营，在浓雾中未及早发现敌94团1个营的接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全营退往庄疃村。因为这一带是国统区，9旅27团3营还以为遭遇到的是国民党地方游杂武装。新编第32师也没意识到，对方正是他们四处寻求决战的晋察冀野战军头号主力第3纵队。
短促而又激烈的枪声惊动了郑维山。在接到9旅报称可能是一股误打误撞的民团后，郑维山令9旅坚决将敌消灭，不要影响攻击涞水。不久，9旅报称，这股敌人紧随27团3营冲进庄疃村，并把该营压缩在村西北角的一所院落中。另一股敌人向史各庄进攻，被27团1营击退。郑维山认为民团不可能有如此战斗力，遂令9旅赶紧查清敌番号，并迅速组织部队反击，确保攻城部队侧后安全。
蒋军方面，鲁英麈率第35军部于中午时分进至拒马河桥头堡附近，李铭鼎留下95团掩护军部，自己率新编第32师部及第96团尾随94团前进。他见94团一部偷袭史各庄未成，周边解放军有围过来的迹象，于是命令94团收拢兵力，迅速消灭庄疃村内的解放军，师部和96团赶往庄疃与之会合。待打退解放军的反击后再杀向涞水城。
庄疃面积不小，名为村，实为镇。它位于拒马河西岸的河湾处，西北4公里是涞水城，河对岸是北义安村。新编第32师攻到此处，等于是将刀锋顶住了3纵攻城部队的后腰。待命攻城的3纵9旅此时转过身来，在旅长陈仿仁指挥下，全力向这股突然出现之敌反击。9旅26团1营从白堡以北实施反冲击，迅速占领了北义安以西拒马河桥头阵地，切断了庄疃之敌同拒马河东岸敌人的联系。9旅26、27团主力，从白堡、史各庄、西义安地区沿拒马河向庄疃东面进攻，第25团从南北郑各庄向庄疃西、南两面迂回，与新编32师激烈交火。战至16时，总算接应被围的27团3营主力撤出了村外，并查明了对方番号。郑维山获悉偷袭之敌是新编第32师时，感到问题十分严重。
35军是傅作义起家的老本。第101师和新编第32师是第35军的两大主力，分别被傅作义评价为“一块金子”和“一块银子”。金子比银子更值钱，但在蒋军内部，新编第32师这块“银子”的声名比第101师这块“金子”更显赫。因为自1935年蒋军统一部队荣誉旗（因蓝缎旗面上绣有白色飞虎，故又俗称“飞虎旗”）制度，直到后来败逃台岛，14年间仅有20个单位获颁此旗。因其获得难度要远远高于青天白日勋章，且数量稀少，因此被视为特殊战功部队最高荣誉。
而1940年5月16日，因五原战役有功，新编第32师95团1营成为首个获颁此旗的单位。要知道，无论是参加淞沪抗战的各路精锐、血洒台儿庄的诸多杂牌，还是浴血昆仑关的蒋军嫡系，均与“飞虎旗”无缘，这着实给晋绥军挣足了面子。时任第8战区副司令长官部参谋长兼新编第32师参谋长的李铭鼎，因此役谋划有功升任该师师长。他下令全师官兵佩戴虎头臂章，从此以“虎头师”自居。自解放战争以来，各路蒋军败绩连连，但新编第32师却没怎么吃亏，因此被晋察冀野战军视为劲敌。
如今这一劲敌乘我军变更部署的空当，一刀子插到了3纵侧背，郑维山将这一严重敌情迅速上报野战军司令部，建议立即改变计划，先歼灭新编第32师，再调头攻击涞水。杨得志、杨成武完全赞同郑维山的意见，令3纵以一部围困与监视涞水之敌，主力迅速围歼庄疃之敌。得手后配合2纵歼灭被绊在吴村、高洛的第101师。2纵以第6旅继续控制姚村、凌云册地区，以4旅、5旅对第101师实施钳制攻击，待3纵腾出手后再合力围歼之。4纵、6纵及北岳纵队原定任务不变。
在杨得志、杨成武改变决心的同时，傅作义也接到了101师和新编第32师在驰援涞水途中分别遭遇2、3纵队的报告。他意识到自己总算抓住了晋察冀野战军主力，于是紧急调动各路人马向涞水分进合击，企图进行主力决战。具体部署是：新编骑兵第4师立即挥师西进。已经越过满城的暂3军立刻回师北上，担任该军后卫的新编31师作为前锋，乘汽车驰援涞水。驻扎北平丰台的第35军暂编第17师抽调1个团、加强1个炮兵连、1个骑兵连南下参加合围。
战场上的形势顿时变得极为微妙：2纵主力缠住了第101师；3纵一方面要继续围着涞水城，一方面在作围歼庄疃新编第32师的准备；匆匆赶来的北岳纵队一部将第35军军部及第95团阻于北义安以东温辛庄地区。涞水外围，蒋军4个师又1个团的援军正从东、南、北三面围上来。这与孟良崮战役包围与反包围态势颇有些相像，胜负关键就看哪方出手猛、动作快。
一开始，郑维山判断进入庄疃之敌最多为1个团，遂于16时30分，从涞水城下抽调7旅所属3个团各1个营，另调8旅22团的2个营，共5个营的兵力，协同9旅围歼庄疃之敌。以7旅主力、8旅22团1个营及23、24团继续包围涞水。
3纵调兵遣将时，第35军军长鲁英麈见天色渐晚，害怕夜战吃亏，便令李铭鼎将部队撤回拒马河以东，等第二天天亮再打。骄横的李铭鼎是和郭景云同时提拔为第35军2个主力师师长的。两人一直在暗中竞争较劲，都想压对方一头。见第101师遇阻后前进不得，李铭鼎认为若听鲁英麈的命令，12日取得的战果和良好态势都将化为乌有，第二天又得重新开始，没准让郭景云抢先到达涞水城下。存了这个争功之心，他不仅断然拒绝了鲁英麈的命令，还从保护军部的第95团调了2个营增援庄疃，并扬言有1个营保护军部就够了，剩下的事请鲁军长别管了。鲁英麈虽贵为第35军第2任军长，但遇事迟疑，很少决断，外号“鲁蘑菇”。在这种关键时候，部下战场抗命，他居然无可奈何地听之任之。
12日23时，3纵向庄疃之敌发起进攻。狂妄的新编第32师居然还公开叫阵：“你们是‘野8旅’吗？是，我们就打一下。不是就滚开！”
所谓“野8旅”，就是以作风顽强、攻击力强悍而著称的华北我军头等主力3纵8旅。著名的雁翎队就出自该旅。
敌人的狂妄和挑衅激起了我军指战员们的斗志。8旅22团1营营长阎同茂率2连首先从西北角突破敌村沿阵地。指战员们在连长牺牲、阎同茂负伤的情况下，自行推举指挥员，把敌人投过来的手榴弹扔回去，乘着爆炸烟雾冲上去与敌拼刺刀，并凭借敌原有工事击退了反扑之敌。接着，他们用炸药炸开围墙，冲进村内。敌人疯狂反扑。2连沉着应战，战至只剩几个人仍坚守阵地。危急时刻，1连赶来增援，巩固了阵地。8旅取得突破的同时，7旅3个营从西面，9旅25团从西南面也先后突破，占领了村沿阵地。
审俘查明，庄疃之敌不是原先估计的1个团，而是1个师（欠1个营），郑维山决定增强攻击力量，令8旅除以22团2营继续配合7旅主力包围涞水，第24团以2个营担任阻击外，其余部队转到庄疃方向。
1月13日1时，8旅23团及24团1营从庄疃西南方面加入战斗。因无炮火支援，每攻取一座房院都要与敌反复争夺，进展很慢。郑维山遂令纵队山炮营和由各团迫击炮连临时组成的迫击炮群，从涞水城下调往庄疃。部队又进一步作了思想动员和各项准备。
在几十公里外的北平，傅作义既为咬住了3纵而高兴，又为“新编第32师与军部电话联系中断”的消息而担忧，在接到李铭鼎“进攻庄疃敌军，没有火炮重武器，仅以手榴弹、步枪等轻武器攻击，‘虎头师’以照明弹克服夜战的不利条件，依托村庄院落，以火炮机枪封阻，敌难以接近。如此再坚持两个小时，天亮反击，定能消灭共军”的电报后，他总算松了口气，命令鲁英麟天亮后指挥第101师和新编骑兵第4师向庄疃增援，随后便放心睡觉去了。
13日天刚蒙蒙亮，刘春方的新编骑兵第4师绕过北岳纵队阻击阵地，渡过拒马河，兜着圈子从3纵背后冲杀过来。晨光中，马刀挥舞，呼啦啦的一大片，来势凶猛。担任阻击的7旅20团2营过于疲劳，加之阵地选择不佳，因此遭敌突袭后损失不小。
背后是1个敌骑兵师，面前是敌1个主力步兵师，侧后涞水城里还围着敌1个加强团，3纵三面受敌，陷入了极为不利的境地。关键时刻，杨成武与郑维山通电话，鼓励3纵要敢于胜利，不怕牺牲，坚决打退敌人的骑兵，消灭“虎头师”。
杨成武的命令迅速传达到3纵各部，指战员们决心背水一战。直接承受敌骑兵冲击的8旅22团、23团，在团长徐信、张英辉的指挥下，一面加紧对准备攻击庄疃，一面将2个团的轻重机枪全部调到敌骑兵来袭方向，待敌骑兵接近到300米距离时集火射击。敌骑兵被瓢泼般的弹雨打得人仰马翻，队形大乱。后续队伍见势不妙，不敢再往火网上撞，遂一溜烟跑了。
解除了后背威胁，对庄疃的总攻于13日5时打响。3纵用12门山炮、50门迫击炮实施20分钟炮火准备。“虎头师”一下子给炸懵了，骄狂的李铭鼎慌了手脚，但无论是电台还是报话机，都无法联系上鲁英麈。李铭鼎预感灭顶之灾将要降临，忙向北平呼救，同时派参谋长王谐轩带人过河向军部求援。正急得团团转呢，空中突然传来飞机的嗡嗡声。激战一昼夜，弹药所剩无几的“虎头师”以为空军前来空投粮弹。但那架傅作义派来了解战况的侦察机在高空绕了一圈就飞走了，让地面上翘首以盼的人们空欢喜一场。
5时20分，8旅22团（欠2营）从西北、23团及24团1营从正西、9旅25团从西南及正南，向庄疃发起攻击。6时30分，各部队全部突入村内，与敌展开逐屋逐院争夺，战斗异常激烈。22团1营从西北角突入后，遭敌火力封锁，两次爆破没有成功，部队前进受阻。第三次从侧翼接近院墙，连续使用了3箱炸药，外院墙被炸毁，部队冲进院内。随后又连续两次爆破，内院墙亦被炸毁。1连乘势冲入，俘敌百余。1营继续向前发展。23团从村西突入后，1连连续占领5座院落，并粉碎了敌从两翼的侧击，为部队开辟了通路。23团1营与25团2、3营并肩向村东推进，逼近敌师指挥所。敌集中火力封锁南北大街，使我军不能接近。
战斗中，村里一位老大娘趁着炮火间隙跑到了我军阵地上，说村子中间有个院落里住满了戴大盖帽的蒋军军官，还有滴滴作响的电报声。炮兵指挥员立即指挥迫击炮调整射击诸元，集火射击。23团1营集中全营的重机枪，猛烈封锁敌火力点，并以迫击炮抵近射击，消灭敌火力点，在25团协同下，向敌师部发起冲击。经连续4次爆破，终将敌师指挥所的围墙炸开，部队越过南北大街，汹涌而入。敌军顿时乱成一团，纷纷向村东口溃退。
这时，村东口敌炮兵阵地仍在向我射击，3纵集中炮火将敌压制。26、27团和7旅的2个营，从东面和东北面突入村内，继续向纵深猛插侵害。敌人四处逃窜，在我猛烈冲击和政治争取下，纷纷放下武器。村东南角一股敌人企图东涉拒马河逃跑，被预伏在河边的26团3营全部消灭。
9时，庄疃战斗胜利结束。3纵全歼敌新编第32师师部及94、95团全部，第95团2个营和师属山炮连、特务连等7000余人。敌师长李铭鼎、94团长段吉祥、96团长安立道均在混战中被击毙。
庄疃战斗正酣，鲁英麈将警卫军部的95团1个营派去救援新编第32师。在接到从庄疃逃出来的王谐轩后，鲁英麈知道大势已去，便急忙带着军部和这个营，以及军属榴炮连顺着北义安、温辛庄公路逃跑。公路上出现了长长的汽车队伍。赶来设伏的北岳纵队1旅当即向先头车开火，迫使整个车队停下。1旅立即发起冲锋，蒋军纷纷跳车争相逃命，伤亡惨重。1旅毙伤敌第35军少将参谋长田世英以下200余人，俘虏校级以下官兵430余人，缴获满载弹药的汽车82辆，美式105榴弹炮3门，这是第35军唯一的榴弹炮连的全部家当。鲁英麈本人在闻讯赶来的新编骑兵第4师接应下，带少数亲信逃回了高碑店。
在武村、高洛被2纵缠住的第101师见势不妙，赶在3纵转移兵力之前，乘大雾突围而去。
13日晚间，不仅暂编第3军赶到了涞水，位于保定地区的第16、第94军也接令北返，向徐水、定兴、高碑店、涞水地区急进。为避免不利形势下的决战，2、3纵队和北岳纵队立即转移到涞水战斗以前的位置隐蔽集结，待机再战。
【第35军第三任军长鲁英麟】
13晚对鲁英麈来说是个不眠之夜。他与傅作义是保定军校第5期同学，私交甚好。傅对他有提携之恩。如今傅长官新官上任，原想打个漂亮仗一振军威，没想到鲁英麈一夜之间将他的心肝宝贝“虎头师”丢了，师长李铭鼎也成了他乡之鬼。倍感压力的鲁英麈整晚、不吃、不喝、不睡，握着手枪在室内外来回转悠，眼光有些发直，痴痴地出神；有时口中叨念着：“总司令起家的35军，竞断送在我鲁英麐手中。”
一旁的副官劝他睡觉他不听，政工处长夺他的手枪几次都没能夺下来。半夜时分，傅作义从北平打来电话，副官只听得鲁英麈连说“是，是，是”，没人知道傅作义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第二天天刚亮，在站台上徘徊的鲁英麈趁副官不注意，突然跳进一节空车厢里举枪自尽。
傅作义闻讯，唉声叹气，后悔不已。为防再遭不测，他令赶往涞水的各部队猬集一团，让晋察冀野战军无战机可寻，平汉北段战役战役遂告结束。除4纵仍在大清河北活动外，野战军主力转至保定以南休整。
【郑维山中将】
此役，晋察冀野战军不仅成功瘫痪了敌核心统治区的铁路交通，而且攻敌所必救，迫使敌主力兵团往来折腾，不但保证了东北冬季攻势顺利进行，而且在极其复杂困难的局面下，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战机，一举歼灭“虎头师”，砍掉了傅作义一条左膀右臂，挫败了傅长官的“新战法”。战斗中，虽然2纵及北岳纵队由于主客观原因表现不够理想，但3纵却表现抢眼。他们在三面受敌的情况下，集中兵力于主要方向上，在不足24小时内围歼有地利优势的敌主力师，表现出了高超的指挥艺术和顽强的战斗作风。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11个月后的新保安战斗中，3纵又一次陷入两面受敌的困难境地。郑维山临机决断，一面指挥攻击部队猛烈突击35军，一面果断分兵阻击来援的104军，为新保安战斗胜利立下头功。由此看来，郑维山和3纵还真是35军的克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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