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梦麟何许人也?为什么他的再婚会引起著名学者胡适的深切关注,甚至惊动了第一夫人宋美龄?而胡适为何不惜冒着被友人误解、多年友谊破裂的风险苦苦阻拦其再婚?蒋梦麟为何以其75岁的高龄、不顾挚友劝阻执意续弦?
一见倾心,两情绸缪
蒋梦麟在晚年时迎来了他的最后一次婚姻,这次的妻子是徐贤乐。
徐贤乐是江苏无锡人,系出名门,曾祖父徐寿是晚清著名的科学家,父亲徐家保曾任上海格致书院董事。徐贤乐是徐家幺女,长得非常漂亮,在家中备受宠爱。徐贤乐的前夫是杨杰(1889~1949,字耿光,云南大理人,官至陆军中将,是著名的军事家,后来因公然反蒋,于1949年被蒋介石暗杀于香港)。两人于1940年在重庆结婚,但在结婚七个月后,两人就因银钱问题而以离婚收场。
1958年,蒋梦麟的夫人陶曾谷因病去世。陶曾谷卧床时,一位表亲常去照应她。陶曾谷曾经对她说:“我死了以后,希望你能够帮孟邻(蒋梦麟)找一个合适的对象……”由于陶曾谷临终前的嘱咐,使蒋梦麟的续弦问题变成了那位太太无时或忘的“责任”。
这位女士在陶女士逝世一年以后,就开始为蒋梦麟提亲说媒,但都没有使他动心。直到1960年在圆山饭店的一次宴会中,透过这个媒人介绍,他认识了徐贤乐,情形就不一样了。
徐贤乐认识蒋梦麟时,虽已年过半百,但风韵犹存。蒋梦麟对于徐贤乐可以说是一见钟情,而在一开始时,徐贤乐觉得蒋梦麟年纪太大而且恐怕性格不合。但蒋梦麟托由媒人给她送去情书:“在我见过的一些女士中,你是最使我心动的人……”认识三四个月之后,蒋梦麟对徐贤乐已难舍难分了,有次为了一点事闹了个小别扭,两人数日不见,蒋梦麟就寝食难安,于是用一张横幅一尺的日本绘画金边绉纹水色纸,以中小楷写了一首艳词相赠。两情不可不谓绸缪,因此不久就互相论及婚嫁。
不顾反对,秘密成婚
这事在他们亲友中有“赞成”与“反对”两派,而在北大同学会的师友中,几乎都是不赞成,就连胡适也持反对意见。
当时胡适在因病住院,还在调养身体之际,提笔给好友蒋梦麟写了一封长信。信中,胡适表达了自己的意见,絮絮叨叨,说徐贤乐爱财,她向你要二十万,你虽给了八万,也最好悬崖勒马。又以五十年的友谊和蒋与陶证婚人的身份对其进行劝说,要他与陈诚(当时陈诚也是持反对意见者)郑重地谈一谈。据《胡适之先生晚年谈话录》书中说,陈诚曾告诉蒋梦麟说:“我的太太接到蒋夫人——第一夫人宋美龄的电话,她坚决反对你跟这位徐小姐结婚,我的太太也反对,都要我转告于你。如果你一定要和她结婚,那么我们以后不能见面了,至少,你的夫人我们是不能见面了。”
胡适将信交给蒋梦麟时,蒋梦麟直接问他是支持还是反对,胡适说反对,蒋梦麟直接告诉他:“那我就不看了。”遂将胡适的这封信撕碎掷于废纸篓中,后蒋梦麟秘书拾获细心拼合,始恢复原状,并得以保存。
蒋梦麟不顾各方反对,坚持要与徐贤乐再婚。他在7月间给陈诚写了一封长信,除申述自己“非立即结婚不可”的理由外,还极力为徐贤乐辩护。因反对的人多势众,蒋梦麟不便举行公开婚礼,而改用家庭式秘密婚礼,于1961年7月在台北市举行,时年蒋梦麟75岁,而徐贤乐也已54岁了。由于婚礼仓促,以致于很多人来不及准备礼物。
而在蒋、徐结婚之后没几天(7月26日),蒋梦麟就专程去看望胡适,蒋梦麟告诉胡适,他的新婚夫人很好,他还对胡适说:“人家说她看上我的钱,其实她的钱比我的多。”
坚决离婚,满城风雨
然而,在二人结婚一年多后,他们的婚姻亮起红灯。
1962年12月,蒋梦麟不慎失足折骨入院。徐贤乐趁蒋生病住院之际,将蒋之财物悄悄归之自己名下……待蒋发现,盛怒之下,修书一封,欲与离婚。徐女士当然不从,公开撰文,说他们爱情尚存,不过是蒋先生受了别人的蛊惑才一时糊涂。从此蒋梦麟避不见面,一切透过律师打笔仗、打官司。
蒋梦麟的起诉状中称,徐贤乐“貌善心险、凌辱女儿、需索敛聚、嫌老恶贫、咆哮辱骂、饱受虐待”不堪同居。他也首度证实了当初胡适的质疑,指徐贤乐在蜜月期间就不断追问他个人财产,还做成笔记;他的保险受益人与美国财产也都改登记徐贤乐为受益人;以及趁他在病榻上,徐贤乐迅速过户财产等种种作法,都让人无法接受。他还说徐贤乐不准他吊唁亡妻,还要求女儿搬离;她曾私自向农复会官员借支,同时为配住宿舍问题,在农复会与幕僚争吵,让他无地自容,凡此种种让他决定诉请离婚。
面对蒋梦麟的诉状,徐贤乐气愤地表示,诉状内容都是扭曲的,这是“仰仗官职、欺凌弱女”。蒋梦麟自认实在惹不起徐贤乐,随后避居石门水库。徐贤乐一度又以送冬衣为由,要求碰面,蒋梦麟还是躲起来。
就这样吵吵闹闹约一年后,双方在1964年1月24日协议离婚,结束两年六个月的夫妻关系。
面对沸沸扬扬的社会舆论,蒋梦麟十分坦然:“这是我个人的私事,我发现错误便应该改正,所谓‘人作孽,不可赦’,我愿面对事实,接受不幸的后果。”同时,蒋梦麟竟不怕难堪,把胡适1961年6月18日写给他的那封长信公开发表。离婚后五个月不到,蒋梦麟就因肝癌病逝台北荣民总医院。而徐贤乐则一直寡居,活到将近百岁,直到2006年,才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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