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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李小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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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我的父亲是初中生,母亲是重点大学的研究生,他们的结合自然遭到外婆家所有亲戚的反对,幸好我母亲坚持了下来,才有如今幸福美满的生活。

01

父亲出生在安徽的偏远农村,奶奶是从外地逃荒时与家人走散,一路乞讨饿倒在爷爷家门口,是太奶奶收留了她。

太奶奶看着长相清秀的奶奶,就动了做儿媳的念头,爷爷有一条腿残疾,走路需要借助拐杖,加上太奶奶家穷,所以一直娶不上媳妇。

爷爷当时已经26岁,奶奶才17岁,起初爷爷不同意,觉得奶奶太小,可禁不住太奶奶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最后圆了房。

第二年生下父亲,父亲3岁时,奶奶突然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

村里有人看见她跟着一个男人走了,还听到她喊男人大壮哥,大伙猜测,这男人是奶奶以前的对象,也有人说她后来找的相好,众说纷纭。

爷爷腿残却有一双灵巧的手,在镇上摆摊帮人修鞋修自行车轮胎,养活着祖孙三代。

父亲读三年级时,太奶奶去世,小小的父亲学会了家务,还帮着爷爷出摊收摊。

父亲随爷爷脑子聪明,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爷爷看着满墙的奖状感慨道:

“娃,你一点要好好努力,一定要考上大学,去大城市里生活。”

爷爷这句话说了没多久,有一次他从镇上收摊回家时,人与三轮车一起摔到河里,再也没爬上来。

那时父亲刚刚考上县一中读高一,家里出了这样的事,父亲也没法继续读书,料理完爷爷的后事,一个人踏上外出打工之路。

父亲去过很多城市,最后在杭州一家汽车修理厂落了脚,一呆就是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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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母亲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小家庭,外公外婆都是企业工人,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可日子过得丰衣足食。

母亲从小活泼开朗,聪明伶俐,外公外婆竭尽所能培养母亲,除了学习外还送她学画画,学书法,学乐器。

母亲也没令外公外婆失望,高考顺利考上杭州一所重点大学,大四那年考上研究生,毕业后母亲进了一家公司实习。

刚进公司的新手,什么都要学,从泡茶递水,文件的打印复印,还要跟着老员工跑市场做调研,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最令母亲受不了的是,宿舍到实习公司路程远,光花在路上来回的时间就要三四个小时,每天六点多出门,晚上八九点钟到宿舍。

那段时间,电视上手机上经常报道单身女子出行遇害的新闻,外公外婆的心天天悬挂着,七上八下,吃不好睡不好。

最后两人决定拿出积蓄帮母亲买一辆车,这样上下班既方便又安全。

母亲一开始不肯接受,说自己一个实习生,养活自己还很困难,怎么还能养车。

外公把他们的担忧说了出来,又举了很多在网上看到的新闻作例子,最后,母亲答应了下来。

没多久的一个周末,母亲接到外公电话,让她在校门口等,他们十分钟就到。

原来外公让自己外甥帮忙参考,买了一辆性价比非常高的车,又挑了一个周末特意陪他们送来了学校。

表舅又带着母亲熟悉了一下车技,吃了晚饭三人乘上高铁返了回去。

没想到的是,母亲与父亲的交集就归功于这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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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新手上路,车子难免磕磕碰碰。

有一天下班,正是车流高峰期,母亲的车从高架下来,右转弯时,不小心把倒车镜剐蹭掉了,急得她站在路边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着天色渐晚,母亲捧着手机不知道能求助谁,她在这城市里第一次感到孤单。

这时一辆摩托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过了一会,又退了回来,母亲抬头警惕地看着对方。

摩托车上下来一位高大帅气的男子,也就是我的父亲,他走到车前扫了一眼,问:

“除了倒车镜剐了,车子还有哪里不妥?

你不用怕,我是前面某修车行的员工,这是我的工作证,你需要帮助吗?”

母亲接过证件看了一看,对着父亲的脸仔细确认,点点头又摇摇头。

父亲被她点头摇头弄糊涂了,母亲连忙开口道:

“我需要帮助,除了倒车镜我不知道哪里还有毛病。”

父亲善意地笑了笑,问母亲是否允许他上车检查一下,得到母亲同意,父亲坐上驾驶座发动了车。

下车后,他打了一个电话,让对方带上一些工具之类的,十分钟后来了一辆车,走下来一个穿工装服的年轻人,一盏茶的功夫,倒车镜完好如初。

母亲感激地问他们多少钱,父亲摆摆手,递给她一张名片,说以后车子遇上任何毛病,24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他。

说完叮嘱了母亲一句路上小心,骑上车走了。

回到宿舍,母亲看了看名片上名字,主动向父亲发出微信好友申请,不一会通过,第一次两人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后来的日子,母亲开车遇到的问题,第一时间求助父亲,父亲也不厌其烦在电话里帮她一一解决,电话里解决不了的就赶去现场。

总之,有了父亲这修车大师,母亲开车安全又安心。

两人接触时间久了,母亲也了解到父亲的情况,对他的人品十分认可。

真正让父亲触动她的心,是母亲突然得了急性阑尾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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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周一是公司最忙碌的一天,同事们在自己工位上埋头工作,母亲今天的状态特别不好,腹部隐隐作痛,似乎还有点发热。

母亲虽然是个实习生,可工作量一点不少,为了不影响工作进度,只能强忍着不适干活。

正当大伙忙的热火朝天时,母亲突然晕倒在地,同事们七手八脚把她送去医院,医生检查下来是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即手术。

这下同事傻眼了,母亲是公司实习生,对她家庭情况一无所知。

后来有个同事打开母亲的手机,在微信聊天名单里找到置顶的人,以她的经验,被置顶肯定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父亲接到电话时,他正钻进汽车地盘下修车,没耽搁一秒,滑开接听健刚喂了声,电话里传来焦急声。

听到母亲在医院的消息,父亲一跃而起,直接穿着沾满机油的工作服,风一般来到医院。

母亲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都是父亲日夜照顾着她,一开始母亲觉得不好意思,想请护工,父亲说医院护工一人要照顾几个病人,他担心护工不够专心,坚持自己留了下来。

这一周父亲无微不至的关心,惹得同病房的病友们羡慕不已,都说她好福气,找了一个高大帅气温柔体贴的男朋友。

父母听了都面红耳赤,仿佛还能听到对方心跳声,病友无意间的一句话,似乎惊醒了两人。

父亲对母亲是一见钟情,他第一眼看到母亲手足无措地站在马路边上,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深深拨动了他的心。

所以他的手机为母亲24小时全天候待命,每次与母亲聊天,是他最快乐的时光,在他心里,母亲就像天上的星星,只能欣赏却不能触碰。

他把对母亲这份爱恋深藏在心里,能这样默默地守候在她身边也是一种幸福。

有了医院这次经历,母亲对父亲越来越依赖,她能感觉的出父亲对她的感情,等着他跟自己表白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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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一转眼到了七夕情人节,早上上班时,母亲特意打扮了一番,想着今天父亲可能会约她出去吃饭,说不定还能跟她表白。

可是等了一整天,没有任何动静,与父亲聊天信息还是两天前,这让她又急又气。

终于下班了,同事们都满心欢喜地赶去赴约,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公司门口,望眼欲穿。

满心失望的母亲只好回宿舍,一路上心不在焉,一不留神车子撞到绿化带,汽车警报声立刻响了起来。

这一刻母亲突然感到十分委屈,趴在方向盘上眼泪簌簌往下掉,一阵熟悉电话声响起,一看来电名字,母亲赌气地挂了。

不一会电话又想起,母亲又挂了,拨电话的人比挂电话的人更执着,反复几次后,母亲还是接起了电话,闷闷地喂了一声。

父亲一听母亲口气,急切地问母亲在哪里,是不是受欺负了,让她把定位发过去。

母亲被父亲一连串的关切问的更委屈,索性捧着电话呜呜呜哭了起来,父亲在电话那头又急又心疼,轻声细语的安慰,又哄着母亲把地址发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父亲看到母亲车子,吓得差点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赶紧打开车门要把母亲抱出来,谁知母亲坐在驾驶座上不动,反而嚎啕大哭起来。

父亲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搂着母亲轻声哄着,母亲再也没忍住,对着父亲又打又骂:

“就是你这坏蛋欺负我,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人家从早上一直等到下班,同事们都出去约会了,就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呜呜呜……。”

父亲从母亲语无伦次中听出了母亲的心声,这让他欢喜又激动,他紧紧地搂着心爱的女人,心里暗暗发誓,只要她不嫌弃,自己连命都可以给她。

捅破这张窗户纸后,两人关系突飞猛进,感情更是蜜里调油,眼看到年底,母亲趁放假过年的机会,准备带父亲回家见外公外婆。

这次回去,母亲面对爱情与亲情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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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外公外婆接到母亲回家的电话,高兴不已,又听说她连男朋友一块带回来,当天夜里两人激动地都没睡好。

第二天早早起床,分工合作,一个在家打扫卫生,一个去菜场买菜,好不容易到了下午,母亲与父亲到了家。

父亲给两位老人第一印象很不错,相貌堂堂稳重内敛懂礼貌,吃饭时会帮母亲剥虾壳挑鱼刺,吃完饭还会抢着帮忙。

这其乐融融的气氛,直到父亲坦言自己是孤儿并且是初中学历时,戛然而止。

外婆二话不说,把父亲连同带来的礼物一并扫地出门,骂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让他死了这条心。

外公气的指着母亲半天说不出话,外婆赶紧把降压药塞进外公嘴里,才慢慢缓和下来。

两位老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轮番上阵劝母亲,见她油盐不进,外婆气的要跟她断绝母女关系,总之,软话狠话都放出去,也拉不回母亲的心。

第二天,外婆又动员所有亲戚来做母亲思想工作,最后都无功而返。

父亲被赶出后在酒店住了一晚,两人在电话里商量好,父亲先回杭州,母亲在家安心过年。

正月初六,母亲又回到杭州,外公外婆与母亲都很倔强,谁也没让谁。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母亲接到外婆打来的电话,说外公早上晨练时晕倒,医生说中风,可能要手术。

父母当天开车赶去医院,医生诊断外公脑血管堵塞,问题不严重,只需微创手术即可。

父亲与医生沟通并确立了手术方案,三天后,手术进行的很成功,外公在医院住了半个月顺利出院。

自从外公住院,父亲忙前忙后照顾着,特别是手术后的前两天,都是他帮外公端屎端尿。

病房里其他人都夸外公外婆的儿子孝顺,还纷纷吐槽了自己儿子如何如何不孝,两位老人听了心里那堵墙也慢慢有了松动。

外公经过了这次突发事件后,想通了很多事,他劝外婆,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有个真心对我们好的人,名和利都是过眼云烟,抓在手里的才叫幸福。

母亲实习结束后跟父亲回到外公外婆身边,父亲开了一个修车行,凭他多年的技术与经验,没几年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母亲在一所中学做了一名教师。

两人婚后第二年生下了我,又过了两年生下了弟弟,父亲一有空就带着全家去周边自驾游。

父亲对外公外婆像自己父母一样孝敬,把母亲更像女儿一样宠着,有时我这做女儿的也看不过眼,就去外公外婆那里告状。

外公外婆就会露出慈爱的笑脸。

所以说,婚姻的美满,并不由门当户对所决定,而是由是否适合所决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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