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折西讽刺漫画《This大衣For》

　　黄 可
　　上海作为国际大都市和中国近代文化中心，拥有得天独厚的艺术发展空间和文化生态环境，因而相继涌现众多的复合型艺术人才，美术和音乐奇才严折西先生就是其中之一。
　　严折西（1909-1993）原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上海分会（今上海市美术家协会）会员，笔者作为美协工作人员，曾赴铜仁路他府上访谈其艺术生涯和艺术创作经验，觉得他左右逢源，灵活地驾驭美术和音乐，卓有成就，实在人才难得，且颇有传奇性。
　　严折西，祖籍江苏淮阴，自幼随父严工上来沪。严工上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上海著名作曲家和电影音乐家。2002年出版的《上海老歌名曲》一书，介绍严工上为“我国创作流行歌曲的先行者”、“我国最早的电影音乐制作者”。他早年与黎锦晖共同创办“明月音乐会”和“中华歌舞学校”，后又为多家电影公司作曲和参与影片的音乐制作。出奇的是，其两位儿子（严个凡、严折西），因自幼常随严工上在电影公司转悠玩耍、观看电影布景画制作而爱上绘画，都发展成为美术家；同时又都承传严工上的音乐熏陶艺脉，亦都成为音乐家。其两位女儿（严月娴、严月冷），则自幼因常随严工上在电影公司摄影棚观看电影演员表演，而迷上电影表演，亦都发展成电影演员，在明星影业公司成为名噪一时的影星。故他们一家被誉为“一门锦绣”。
　　在严家“一门锦绣”中，似乎严折西的艺术天赋最高。严折西从十七岁开始，艺术智慧就像一发不可收的喷泉，蓬勃喷发，不断地进行着美术创作和音乐作曲，又是黑管乐器的吹奏高手，经常参加演出。
　　严折西十七岁时，就为上海的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小说月报》设计封面，随后又在上海环球广告公司任美术部主任，在联华歌舞班任教务主任兼舞台美术设计，在明月社办的《明月》期刊任美术编辑，多次为作曲家黎锦晖出版的唱片设计封套，还一度受特邀赴香港任《大兴报》美术编辑，兼《大众日报》特约漫画作者。其绘画创作的艺术手法灵活多变，既讲究装饰性，又善于粗细表现有机融合，并以夸张笔法凸现形象和主题。尤其漫画创作非常活跃，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上海为人瞩目的漫画家之一。常在上海的《上海漫画》《时代漫画》《东方漫画》《电影漫画》《漫画生活》《刺猬》《联华画报》等刊物发表大量漫画作品。《广西歌谣》（1937年）漫画插图，是其代表作之一。构图的匀称，线条的装饰性和造型的适当夸张融为一体，富有抒情美。另一幅讽刺画《This大衣For》（1937年），亦为其漫画代表作。艺术表现上，几乎不用线条，主要以色块的深淡层次作夸张的漫画形象造型，讽刺上海这座城市中成长起来的“洋场恶少”缺乏对操劳培育他的母亲的恩情，连母亲摸一下他穿在身上的大衣都不允许，怕弄脏了，揭示如此畸形的文化心态。在严折西的漫画中，类似这种融思想性于生活气息中的作品是颇多的。严折西的漫画作品，参加了1936年11月在上海南京路西藏路口大新公司（今上海第一百货商店）四楼展览厅举行的中国漫画史上“第一届全国漫画展览会”。
　　严折西从十七岁开始在音乐艺术上亦大放异彩。当年，他首先以黑管吹奏手角色，跟随父兄投入国共两党第一次合作领导的国民革命军北伐革命的宣传活动中。此后曾在中华歌舞学校、中华歌舞团、明月歌剧社、联华影业公司、百代唱片公司等处任作曲和吹奏员及音乐教职。1929年，黎锦晖在大中华唱片公司灌制的十余种音乐唱片，严折西均吹奏黑管参与伴奏。1930年，严折西随明月社赴平津及东北巡回演出，返回上海后，在联华歌舞班担任教务主任兼舞美期间，为联华影业公司编导摄制了一部蜡盘配音的歌舞影片《新婚之夜》。之后，在与天一影片公司签约拍摄的我国第一部彩色有声歌舞片《芭蕉叶上诗》中，严折西和聂耳、张篁、王人艺合作负责影片的作曲和音乐制作。1940年代，严折西进入上海百代唱片公司任灌音部主任，同时兼任大中华唱片公司、胜利唱片公司的特约作曲。在此前后，他创作了大量的流行歌曲，如周璇演唱的《告诉我》《两条路上》《知音何处寻》《许我向你看》，姚莉演唱的《重逢》《人间万重山》等，曾广泛流传。严折西为中国音乐艺坛留下了一百五十多首歌曲，是民国时期的多产作曲家。其创作的歌曲，切近青年，贴近日常生活，使人感到亲切。
　　新中国诞生后，严折西一度在上海的艺华越剧团担任作曲和编剧，其编创的《红花处处开》一剧，由尹桂芳主演，获上海市戏剧改革处主办的春节节目竞赛三等奖。后来应聘入上海的少年儿童出版社，专职创作儿童美术作品兼任美术编辑，为《小朋友》期刊创作了大量的插图，为长篇童话《小公鸡历险记》作装帧设计和配插图，该书在1959年作为优秀儿童书籍被选送参加德国莱比锡国际书籍艺术展览。
　　笔者与严折西访谈时，曾向他提问：艺术天赋与艺术成就是否有正比关系？他答：一个人的艺术天赋，只是比一般常人更能领悟艺术，更能进入艺术创作状态而已。如果缺乏刻苦努力，未能把握艺术规律并进入独创性的艺术创作，亦只能成绩平平。艺术天赋加上勤奋，才有可能出佳绩。严折西的这一经验之谈，对后来从艺者而言，是颇有启示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