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1992年10月9日上午6时,首都北京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高干病房中,原武汉军区司令员、中共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周世忠走到生命最后关头。

和癌症对抗多日,他还是扛不住了。得知周世忠时日无多的消息,他的妻子张英带着孩子们来到他的病床前守候着。

突然,周世忠从病魔的痛苦中苏醒。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紧紧握着长子周晓明的手,缓缓说道:“大明啊,等爸爸死后,你把我的骨灰抓两把,带回老家院子,撒在你奶奶坟前。”

接着,他又说:“从我12岁离开家乡参加革命到现在,陪你奶奶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让我死后向你奶奶尽一份孝心吧。”

周世忠是谁,他为什么会在临终前和家人提出这个请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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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周世忠的辛酸童年

周世忠,原名周诗忠,乳名海清,1918年5月生于湖北省黄安(今红安)县二程镇周家院子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中。

父亲周茂银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民,母亲李少青是二程镇李家村人,自幼被送到周家当童养媳。

婚后,周茂银夫妇生育3子,周世忠是长子。周世忠的祖母和伯父常年生病,基本不能下地干活,与周家共同生活。

他们全家7人,靠租种地主6亩半地的微薄收入维生。沉重的生活负担,压得周茂银喘不过气。

为了生存,周茂银带着次子周诗海与几个同村人一起到汉口协昌洋火厂做工。

洋火厂的工作十分繁重,一天劳作十余小时,收入却极少,除个人生活开支,能寄回家的钱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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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刚满6岁的周世忠便跟着母亲,挎着小竹篮,从县城贩来油条、炸果沿村叫卖,赚点差价贴补家用来维持生活。

遇到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赚一二十文钱,遇上生意不好,油货卖不出去,不仅赚不到钱,还要亏本。

时间到了晌午,篮子里的油货还剩大半,饿得发慌的周世忠忍不住拿起一根油条便往嘴里塞。

母亲看着饿得面黄肌瘦的儿子,强忍眼泪,装作没看见。就在周世忠准备拿第二根油条时,母亲无奈地阻止道:

“海清,你要懂事啊!这油条哪是我们吃的?我们娘儿俩奔波一天又能赚几根油条钱?这货还是赊来的。”

周世忠眼泪汪汪地说:“娘,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我肚子太饿,实在是走不动了。”

母亲噙着热泪抚摸着他的头:“儿哇!你忍一下,看能不能多卖一点,等我们回家再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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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回家哪有米饭吃,只是习惯性地把咽菜叶、吃糠粑称为吃饭罢了。但自此以后,懂事的周世忠即使饿得两眼冒金星,再也不拿篮里的油货吃了。

除了帮母亲的做生意外,周世忠还会给村里的地主放牛混口饭吃。如果没有放好牛,不仅要挨打,更没有饭吃。

1928 年,黄安闹春荒,周世忠一家的生活实在是无法维持下去,母亲只能带着他和的弟弟到汉口投奔父亲。

同年5月,刚满10岁的周世忠与母亲一起来到协昌洋火厂包装部装洋火。母子二人一天都要工作 12 小时,按计件工资只可得六百钱。

同年年底,由于周世忠的伯父和祖母病重,家中无人照顾,母亲便带着两个弟弟回到家乡。

而周世忠转到英国商人开的哈德门卷烟厂当童工。在这里,他经常受到工头和外国人打骂,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反抗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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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冬至 1930 年春,由中共领导黄(安)麻(城)起义发展起来的鄂豫皖苏区获得初步巩固,黄安的革命力量不断壮大。

二程镇建立了区(时称第六区)苏维埃政权,下辖 13个乡苏维埃政府。第八乡苏维埃政府设在周家院子村附近的王家祠堂,周世忠的三叔周春山任主席。

在苏维埃政府领导下,这些贫苦农民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废除封建土地所有制,包括周世忠家在内的贫苦农民都分得了田地。

当时,周世忠伯父病情加重,无法下地干活,家里缺少劳力,母亲要周世忠回家种田。于是,周世忠于1930年回到黄安。

他见当地的贫苦农民当家做了主人,周世忠感到扬眉吐气,格外兴奋。劳作之余,一有空就跟在周春山后面转,要求给自己分配任务。

02 道别母亲,走上革命道路

同年3月,当地成立童子团。经周春山介绍,周世忠参加童子团,并担任童子团大队长。

他组织童子团员站岗放哨,盘查过往行人,为苏维埃政府和地方武装送信,组织宣传队,散发传单,教唱革命歌曲,整天忙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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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周世忠整天忙碌的身影,周世忠的母亲欣慰不已......

随着与周春山等苏维埃政府干部接触,周世忠逐渐“认识到共产党和工农红军是为穷人谋福的,而国民党蒋介石则是地主资本家的保护者”,萌生了当红军的念头。

9月下旬的一天,周世忠找到周春山,恳求道:“三叔,我要当红军!”

周春山抚摸着他的头说:“你才十二岁,没有枪高,怎么当红军?”

周世忠说:“红军里就没有小战士?况且我还会长高。”

周春山又说:“一条枪你扛得动不?”“一条枪算什么,几年前我就挑水了。”“有志气,不过这个事我做不了主,要和你娘商量一下才能定。”

周春山看着侄儿满意地笑了,过了一会儿又说:“诗忠啊,真要参加红军,我看你最好改一下名。”“三叔看改个什么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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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诗忠这个名不是不好,但参加红军,就是革命的人了,我看就叫世忠吧!意思就是一辈子忠于革命。”

周世忠坚定地说:“三叔,我就改这个名。你的话我懂了,今后一定按你说的做。”

她和往常一样,坐在昏暗的油灯下等着儿子回家。忽然,她听到巷子口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知道是儿子回家了,便起身去开门。

周世忠嗔怪道:“娘,我不是早就说过,让你不要等我了吗?”

母亲一边和儿子说话,一边舀水让儿子洗脚:“周伢,你要是不回来,娘怎么能睡得着啊!”

周世忠急忙从母亲手中抢过手中的盆:“我自己来舀。”

他默默洗了脚,坐到母亲身边,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周伢,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和说。”

周世忠说:“娘,我刚刚和湾下的胜宗哥商量着参加红军,但我却放心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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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周世忠的母亲愣住了。虽然周世忠每天在外面搞儿童团的工作,不经常回家。但他如今真的要出去当兵,做母亲的心中总是割舍不下。

毕竟她的周伢子如今才刚满12岁,在富裕一点的家庭中,像他这么大的孩子还在母亲怀里撒娇呢!

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部队毕竟和地方不同,他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泪流满面......

“娘!”周世忠喊道。

“周伢,娘是懂道理的人,只不过你年纪太小,部队会收容你吗?”

周世忠解释:“只要您同意,他们肯定会收我。我前天在去王家田的路上,就看到队伍中也有像我这么大的伢子。”

天色刚刚破晓,周世忠的母亲便和别人借了一点鸡蛋和挂面。儿子临行前,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让儿子在临走前美美吃上一顿鸡蛋挂面。

这碗鸡蛋挂面,长长的面条是吉利的象征,也是慈母对儿子深切的祝福和满满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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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母亲做的这碗面,周世忠从此便踏上了漫长坎坷的革命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