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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山寨满天飞的时代。

商店里买的名牌包是假的,网上买的化妆品是假的,找工作拿的证件也是假的。

造假证的人很招人恨,别人寒窗苦读十几年的学位证书,小作坊里20分钟就能造出来一个。

他们干着违法犯罪的事情,一辈子见不得光明,走到大街上也要人人喊打。

可就是有这样一个造假人,他在小作坊里埋头苦干了一生,偷鸡摸狗苟活了一辈子,将造假证当成了毕生的理想和信念,并因此受到全世界的尊重。

面对这份不太拿得上台面的工作,他说:“工作带给我的使命感,而不是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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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故事发生在二战期间的法国,炸弹和飞机一天三次地在头顶盘旋,盖世太保的哨声从柏林响到了巴黎,“集中营”成了所有犹太人的噩梦。

大家都想要逃离。

阿道夫·卡明斯基是一个出生在阿根廷的俄罗斯裔犹太人,与家人一起定居在法国,常年辗转颠簸的生活,让他从小就意识到了“通行证”的重要性。

在纳粹下达排犹法令之前,犹太人以富甲天下而闻名世界,不过,卡明斯基的家境却并不富裕。

为了维持生计,他从13岁开始就在一个法国人的洗衣店里当学徒。

那个年代的洗衣工可不轻松,几乎是最苦最累的工作之一。(参考中国古代犯了错的宫女都要被罚去浣衣)

客人们拿过来的衣物,往往沾上了各种各样的污渍,光用清水可洗不掉。不同的洗涤剂要针对不同的污渍,这其中的学问可大了,几乎就是一门化学工程。

洗衣店的老板以前是一个化学工程师,经常指点学徒怎么用化学试剂洗衣服。

为了洗干净衣服,卡明斯基在老板指导下做了各种各样的实验,晚上回家就挑灯夜读化学书籍,竟然默默地成为了一个化学通。

如果生活就这样继续下去,卡明斯基很快就会从学徒变成技工,说不定还能攒一笔钱自己开家洗衣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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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1943年的时候,德国人开始在小镇里大肆搜捕犹太人。

这对卡明斯基一家来说简直是噩梦。

他们被关进了德朗西集中营,与成千上万的犹太人一起,等待残暴的死亡。

不过,幸好卡明斯基一家人拿的是阿根廷护照,在上下疏通关系后,阿根廷大使馆出面,救下了他们。

死里逃生后,卡明斯基望着那小小的一本护照,流下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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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可惜好景不长,纳粹丧心病狂地要屠杀所有犹太人,阿根廷护照很快就不那么灵光了。

为了保命,老爹找到了巴黎一家办假证的小作坊,请他们为自己家人伪造新的身份。

卡明斯基奉老爹命令前去取假证,见到了这个专门帮助犹太人造假身份的地下团体。

团体的负责人懊丧地告诉他,虽然证件已经做好了,但假护照上有一块蓝色的印迹,怎么去都去不掉。

卡明斯基想起了之前在洗衣店的经验,告诉他们:“涂点乳酸试试?”

他们将信将疑地找来乳酸,没想到,竟然真的去掉了印迹。

事实证明,知识有时候不仅能改变命运,更能拯救生命,这个小小的举动,让卡明斯基一家人拿到了完美无缺的假证,从而逃过了纳粹的搜查。

而卡明斯基的命运,也在这一刻改写。

造假团体问了他很多关于去污的问题,他都一一解答了,团体负责人认定他是个人才,游说他加入这个犹太人拯救行动。

眼见着同胞们处于水深火热的炼狱,年轻的卡明斯基心中燃起了斗志,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迅速成为小团体的技术总监。

那一年,卡明斯基17岁。

他和3个同志一起住在巴黎一间公寓的小阁楼中,夜以继日地造假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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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份不见天日的工作,没有荣誉也没有工资,而且随时随地都面临暴露的危险——一旦被纳粹发现,就会被拖进集中营处死。

但卡明斯基知道,每一本假证件,都可能拯救一个犹太同胞的生命。

他利用自己的化学知识,不断改进技术,甚至用自行车轮和其他废弃材料造出了一台离心分离机!

纳粹的抓捕越来越频繁,面临危险的犹太人也越来越多,卡明斯基和他的伙伴们,吃住都在阁楼中,经常通宵达旦,不敢有一丝懈怠。

他说:“我最快的时候一小时能做30个假证,如果我睡1小时,就会有30人死亡。”

很多犹太孩童和青年,就是靠着这些假证,成功逃到瑞士、西班牙等地。

03

这是一份极度危险的工作,所以卡明斯基不敢让家人知道,他长时间地待在阁楼里不回家,赔上了与家人相处的时间,女友甚至以为他出轨而离开。

公寓里的邻居以为他们是油漆工,因为他们的房间里每天都传出刺鼻的化学味道,久而久之,他们身上的味道洗不掉了,连出门都要被人侧目。

有一次,他为了在三天内赶制900多份假证,劳累到失去意识昏迷,醒来后又继续做,最终导致了一只眼睛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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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无名英雄,挤掉了所有的休息时间,每天都提心吊胆,害怕这些假证被纳粹识破。

“做这个工作没有丝毫的快乐可言,一份文件意味着一条生命,一点点失误可能就把把人送进监狱甚至是地狱。我身上肩负着无比沉重的责任感。”

据不完全统计,卡明斯基所在的地下犹太组织,在二战期间拯救了7000~10000名犹太儿童。

战争结束以后,犹太人重获自由,卡明斯基也从那个阁楼里走出来,娶妻、生子,恢复了正常生活。

但战后的世界并不太平,在非洲、越南、南美,依然时有战火。不断有人慕名前来请求卡明斯基重操旧业,为世界各地的苦难人民制造假身份。

卡明斯基不忍拒绝:“因为无法忍受不必要的死亡,我没办法见死不救。”

在接下来的三十年里,他参加过阿尔及利亚的独立战争,为南非种族隔离斗争出过力,甚至帮助过远在亚洲的越南人民逃跑。

尽管那些请他造假的人,来自不同国家,有着不同肤色,但在卡明斯基眼中,他们都是“可怜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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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从不收取酬金,即使黑市上一本假护照可以卖到天价,他却始终过着清贫的生活,对外宣称,自己的职业是“商业照片摄影师”。

1971年,因为他的名气越来越大,因此遭到了当局的关押。

造假证这件事,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是犯法的行为,因此,没有人敢站出来为他说话,甚至连家人都不理解。

出狱后,早已年迈的他住在贫民区的昏暗公寓里,周围没有人知道,这个清贫且沉默的老人背后有着怎样的过去。

他守了一辈子造假证的秘密,常常整晚整晚地不回家,家人和孩子对他的工作一无所知。

他离婚了,孩子们都觉得他是不负责任的父亲,没有人对他报以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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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一天,女儿萨拉发现了一封来自军方特情处的致谢信,她以为父亲是一名特工,为此感到恐惧。

在多次追问下,卡明斯基终于将自己的故事告诉了女儿。

萨拉这才想起来,小时候,父亲经常给自己讲低调的英雄故事,说:“这些英雄怀抱建立乌托邦的坚定理想,他们不需要军队,因为除了少数有信仰和勇气的人,没有人愿意跟随他们。”

而现在她才知道,那些英雄们就是父亲和他的朋友。

他们是造假证的“辛德勒”,一生都活在昏暗潮湿的角落里,却是为了人类的光明而战斗。

萨拉将父亲的故事写成了《卡明斯基:伪造文书专家的一生》一书,书里说:“因为无法对对非正义的行为视而不见。他曾受过迫害,但他仍然相信:有这样一个世界,那里不需要造假者。他现在仍如此期望。”

纵在青史不配留名,这些造假者们,依然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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